忽得苏堇年提点, 又思及背后可能存在的危险,沈钦不敢心存半分侥幸, 当即便将此事传音与司玘, 那妖修反应亦为迅速,立时吩咐沈钦去寻节日长老妖将禀明情况, 自己则借着颜蓦风还未离开的当口,直接将事情同他一一说明。
此刻距离结束清剿尚且不足一年半的时光,众人知晓此事当不存半分怠慢, 一个个皆是提起心来, 然而敌暗我明,由是镇守势力本身就招惹目光,他们一举一动皆在旁人瞩目之下, 朔雪宫一众修士不好明着打探消息, 初来乍到的七星阙便仗着旁人一时摸不清底细而暗中动作, 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 而朔雪宫一行自然也不会当个甩手掌柜, 靥画借着将万魂幡与众鬼仆送去给佛修们超度一事将个中怀疑同那渡生崖知会一声, 至于其后要如何动作,则全凭佛修们自己拿捏了。
诸番隐秘行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经由苏堇年暗中帮助,镇守势力虽未捉住那几个宗门联通邪魔的证据,却也切实发觉其行迹不对, 这几处对已然到场的三方镇守势力关注得不正常不说, 更不时向外传递消息, 纵然他们自以为动作隐蔽,可此处到底是为飞阁剑宗地界,要瞒天过海避开苏堇年耳目着实难如登天,加之苏堇年有心留意,就此走漏消息可谓半点也不冤枉。
由是双方都故作平静,这一派暗流终究不曾在明面上升起半丝波澜,唯独受沈钦所托的苏堇年也渐渐摸到某些端倪,却因这逐渐揭露眼前的事实着实荒诞可怖而始终三缄其口,就连自家宗门也丝毫不露半分。
此事非为平常势力可以牵扯。
苏堇年心如明镜,行事愈发低调沉稳,可思及这背后所代表的危险,他心下却仍隐约升起不安之感。
青年心绪不曾为外人言,暗中却下定决心要找机会请沈钦帮忙排除暗险,苏堇年这厢思虑沈钦尚不知晓,可自从探明对面暗中传递消息之后一连数日事情都再没有大的进展,纵使他素来耐性良好,也不由得隐隐焦虑起来。
“咱们陆续找借口去探查过,可城中四处巡过一遭儿,也未见有容貌同邪魔寄身者相若之人,小师弟,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这日,朔雪宫三名小辈同顾翎屏退旁人,聚于一间屋内围坐一处,面上皆有凝色。
沈钦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却还是摇了摇头,沉吟道:“对面若是真冲着镇守势力来的,背后要真有邪魔作祟,先时猝不及防吃上的一亏定然要叫它们更小心谨慎,不主动露面也是可能。”
他虽是能感应到邪魔存在,可又不能直接冲进人家落脚之地细细探查,在这般情境之下也着实没了办法,更何况那邪魔诡诈,若真有心魔难抑之人投作他处,那邪魔大可以隐在幕后稳坐钓鱼台,甚至丝毫不靠近镇守势力中人,只凭心魔深重者于表面施为,亦足以在此界之中搅起一阵大风大浪。
当然沈钦也曾考虑过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太过激了,可思来想去又着实找不出会有人一下针对所有镇守势力的理由,况且不是沈钦托大,四方镇守势力守护此界安宁可谓有目共睹,非旁人可以替代,一旦陨灭其一而整个世界都有倾覆之危,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有修士成日叫嚷“非我族类”,这修真界各个正道宗门仍要对朔雪宫礼遇有加的缘故。
毕竟谁也不想因着那点儿好恶危及自身性命,四处镇守势力又多独据一方,同旁的势力交际并不密集,哪那般容易生出什么深仇大恨来?
就沈钦听闻,往年无论何种场合也万没有哪方总跟暗自探查镇守势力消息又传递出去的情况,不过众人暗中都有了准备,身边又有司玘颜蓦风这样的大能坐镇,沈钦丝毫不担心对面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独独叫他有些提心的,还是他们该如何拿到对面联通邪魔的确切证据。
至于现在未曾叫他捉住什么实证……
沈钦眸光一厉,随即又隐没在平静的表象之后。
——不日便要前去飞阁剑宗,届时诸多宗门齐聚一堂,可莫要叫他察觉邪魔气息,揪住什么小把柄才好。
“这般看来,掩月圣殿不会前来倒也是好事。”顾翎这时接口道,“只可惜我对邪魔没什么了解,这事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顾翎一向对朔雪宫感情深厚,从来不吝于为朔雪宫做些什么,奈何热衷拼斗挑战的她也有束手无策的事情,即便她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可火属血脉注定了她不能修习朔雪宫的独门心法和对付邪魔的种种手段,而她这样更擅长近战的体修应对起邪魔来注定是要吃亏许多的,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她贸然而上可就称不上是帮忙,而是给沈钦他们添乱了。
说来各宗门的独门心法自是侧重不同、差距甚大,可朔雪宫、渡生崖、七星阙和掩月圣殿独门心法中应对邪魔的部分却有相似之处,这也是为何此界修士千万而对抗邪魔的主力始终是四方镇守势力之人,无可替代的原因之一。
“莫气馁。”司煜拍了拍顾翎的肩膀,嘴里说出的安慰却并不怎么让人高兴得起来,“别忘了咱们上头还有我叔父他们几个大能顶着呢,顾忌没咱几个出手的余地了,况且你也可以抓紧修炼尽早突破到合体期嘛,那样就不用担心会被邪魔侵占肉身了。”
顾翎闻言立时飞了他个白眼。
“诶去去去去一边玩儿去,我现在才突破金丹多久啊,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合体期呢。”
“也没叫你立即就突破啊,现在不行总有以后的嘛,再说你要是现在就突破合体期,那可就不是天才而是要被人当成怪物抓起来了好么。”司煜小声逼逼,“虽然现在已经很怪物了,小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