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钰见小童救活好事已成,便乘机做和事佬,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丁帮主的公子安然无恙,来偷袭的坏人一个也没走脱,一场大祸消弥无形,大家各位也都平平安安的,呵呵呵,诸事顺遂,天下太平。那什么,丁大叔,大家也都累了几天了,贵东也该弄些面汤啦,馒头啦,给大家垫垫饥荒是不是?”他故意说得诙谐轻松,想要缓和众人与汤不全的敌对气氛。
丁竹竿甚是歉意,抱拳团团揖让,道:“佟英雄提醒的是,倒是在下疏忽了,各位请啊,请到厅里用饭。”他揖让过众人,又揖让过伏地叫子三人,接着又揖让大头和尚和汤不全:“大师,二??????二位前辈,请,请。”他觉得身为东主礼应敬客,何况人家二位于自己儿子有救命之恩,在情在理都不应怠慢。
但有人却看不过眼去,在他身后冷冷地道:“丁帮主可真会见风使舵,这便称呼也改了,直呼起前辈来了。”
“人家祖传‘铁篙功’的功夫,‘顺水撑舟’这一式向来使得得心应手。如今儿子保住了性命,兄长的冤仇那便顾不得了。”
丁竹竿全当没听见,将众人让进大厅。不多时家丁抬来馒头、米粥供大家食用。佟钰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此刻也真是饿得狠了,抓起馒头连吞了十几个,又喝了三碗米粥,这才有了半饱。抬头一看,见大家都没怎么动筷。连突不古也只吃了两个馒头,便停箸不食。众人脸色异常冷峻,有的干脆也不落座,手按刀柄当厅而立。佟钰不好意思再吃,放下筷子。丁竹竿命人将食物碗筷都收拾走,并叫过一个家丁在耳边低语几句,那家丁随即转身去了。
丁竹竿举步来到大厅当中,朗声道:“各位前辈大师,各位山寨朋友,各位武林同道,大家相聚敝帮,在下忝为东道,此刻有几句话要和大家商量。”
丁竹竿略一停顿,环顾四周,但众人并无响应,只阴沉着脸听他下文。
丁竹竿道:“本来我等相聚于此,是要商议抵敌金兵这件大事的。然而事不机密,走漏了消息,险教歹人钻了空子。幸亏几位前辈及时赶到,化解了一场危难。虽说遇上这事有些晦气,可也教我们得着警醒:有些事情若不澄清,干起大事来也不痛快。包括驷马山遭偷袭的事,若不是高寨主亲口说出来,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呢。原来是寇之雄这厮捣的鬼!其用意不言自明,就是要坏了我们与绿林朋友的义气,干不成抵敌金兵这件大事。”
说着,丁竹竿腰板一挺,脸现怒容,提声道:“眼下还有一件事,也是要坏大家义气的。汤不全,这里一十七桩血案,一百三十多条人命,桩桩件件都与你有关,今日,就请交待个公道吧!”
他话音刚落,随着一声“爹爹”,那小童被一名家丁领进厅内。
丁竹竿招手将小童叫至身边,慈爱地抚着他的头顶,道:“大郎,你怕死不怕?”
小童仰起小脸道:“爹爹说过,英雄好汉,视死如归。孩儿要学做英雄好汉。”
丁竹竿笑着点点头,牵起小童的手,道:“来,大郎,爹爹让你见一个人。”两人来到汤不全身前,丁竹竿道:“爹爹再教你一句话,大丈夫恩怨分明!这位汤前辈救过你的命,你须叩头谢恩。”
小童应声“是”,果然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丁竹竿待小童站起,立时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指着道:“还是这个汤老贼,杀害你大伯一家,他是我们丁家的大仇人!”
小童愤怒得瞪起双眼,但随即又脸现迷惘:“爹爹,那我们是报恩?还是报仇?”
丁竹竿斩钉截铁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戟指怒向汤不全:“汤老贼,我大哥一家一十六口,俱是遭了你的毒手,这笔血债今日一定要你偿还!汤前辈,我儿子拜你所救,我们有恩必报,等下你伏罪,我们一命偿一命就是。”
散布在四周的群雄轰然叫道:“对,叫汤老贼血债血偿!大伙一齐上,招呼他!”随即向汤不全围了过去,但脚步异常谨慎,似乎对汤不全仍十分忌惮。
汤不全稳坐如常,面上神情一丝未变,即便小童向他磕头时,他也是一副冷漠倨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