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钰和拓跋黑起身迎接,叫人将羊和米袋驱赶堆放到城墙根下。佟钰满心欢喜,冲城头上叫道:“张大人,王大哥,快放绳索下来!”此时,同州城的四座城门尽皆封死,羊和米袋只能用绳索吊上城去。
但佟钰喊话之后,城上并无动静,过了片刻,方听张刺史道:“佟兄弟,小心有诈!”
佟钰心下一凛,光顾着高兴了,忘了警惕,金兵百十号人忽忽隆隆赶羊出营,这么大动静,兀术能不知道吗?他可是顶喜欢在人家背后抡斧子。万一他暗地里埋伏下一支人马,趁着城上垂下绳索借机攀爬,那还了得。但就这么眼睁睁瞅着到手的肥羊大米又让金兵带回去,却是心有不甘。
佟钰稍一愣怔,随即对城上叫道:“张大人,你叫人都闪开点。”俯身抓起羊和米袋抛上城去。一袋米足足有二百斤,一只羊也得有七八十斤,而城墙更是高有十数丈,便是一百个金兵合力,也未必能将一袋米抛上城头。却见佟钰头也不抬,两臂一上一下轮番起落,眨眼之间,肥羊米袋尽皆飞上了城头,城上宋军一片欢腾。
佟钰直起腰,大气不出,面皮不红,拍拍手上灰尘,冲拓跋黑施礼道:“呵呵,多谢多谢,这一次兄弟很承你的情。”
拓跋黑和众金兵早已惊惧得目瞪口呆。尤其拓跋黑,虽然他早就听说佟钰神力惊人,但亲眼目睹,却还是第一次。不由暗自庆幸:好了,亏得人家承情放自己一马,否则他一掌拍将下来,以这般劲力,只怕自己脑袋碎得比过了筛箩的砖末还要细。便也学着佟钰的样,躬身抱拳道:“一些些小意思,岂敢望公子承情,公子饶属下一命,正该承公子大情才是。”
佟钰见他欲要离去,收起笑容正色道:“今日饶你一命,来日见面,又当如何?”
拓跋黑登时语塞。
佟钰道:“你们来打大宋,那咱们就要时时见面,不要指望我每次都饶你不死。再者说,即便我放过了,旁人也放你不过。我们大宋比我有大本事的多的是,可说成千上万,虽说此刻你一时侥幸活命,却又怎能活得长久?不如听我话,回到大金,尽享天年。而且咱们又可以做朋友,做兄弟。但你们若是呆在大宋,想占大宋江山,我们就只当你是最坏的敌人,随时取你性命。”
拓跋黑垂头丧气,道:“我也是身不由己。”
佟钰道:“那样,只好凭你的造化了。不过我这里有个八字保命秘诀,你要不要听啊?”
拓跋黑道:“公子请讲。”
佟钰道:“冲锋在后,退却在前。记住这八个字,或许你还能再侥幸那么一两次。”
拓跋黑诺诺连声。
佟钰眼瞅着金兵骑马退去,这才翻身爬上城头。城上宋军像打了大胜仗似的,人人欢欣喜悦,见着佟钰,赞个不了。张大人当即下令,支锅生火,淘米煮粥,全城军民人等,不分男女老幼,每人都要保证喝上一大碗粥。特别是城中百姓,把能吃的都给了守城将士,他们自己却三四天连清米汤都没有喝过呢。
佟钰见自己费力弄来的粮食只够大家喝几顿粥的,不禁有些歉意,后悔没有多要一些。
张大人拍着他的肩膀道:“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若多要,人家兴许一颗粮食也不给呢。而且,还会露出城中已经断粮的底细,那样就更加麻烦了。现下这结果就很不错,有了这些粮食肥羊,又可以多坚持两日。”
佟钰跟他说起从拓跋黑处听来金兵东边一路已攻破汴梁的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张大人闻听,惊愕得几乎站立不稳。佟钰急忙扶他坐下,道:“这消息是金人说的,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