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手提前布下的暗棋——泰宁县,如果只从图上观察,由于地理位置向前凸出,一旦漠北与幽北两家刀兵相见的话,立刻就会称为一座三面受敌的孤城。即便是那些不懂行军布阵的老百姓,也一眼看出这泰宁县的尴尬之处。
也正是由于泰宁县的地理位置向外凸出、所以每年的秋末与春初两季、这里都会遭遇大批草原马贼的轮番劫掠。久而久之,那些居住在泰宁县附近的平民百姓,也早在多年以前便不堪其扰、先后举家外迁了。
当人口大量外迁之后,这个泰宁县已经变成了一座名存实亡的空城。除去一些专跑黑活的两地游商、还有那些服务于他们的小生意人之外;整个泰宁县,早已变成用于物资中转的一座仓库城市了。
最近一段时间,储存在泰宁县中最大批的物资,便是萨满教用于援助漠北兄弟的免费粮食、与各式药材了。免费的粮食不值钱,而那些药材虽然金贵,但对于漠北人来说,不亚于随处可见的草根和树皮,毫无经济价值。
虽说漠北与幽北的萨满教,乃是同宗一脉的亲兄弟关系;但经过多年的战道,嗅到了草原上弥漫的血腥味之后,便亲自率领前来救灾的萨满巫师团,退回了幽北故土。现在的何大萨满,乃是一心奉道的无神论者,所以他对漠北下一任金帐大汗的人选,没有半点兴趣。不过他忧心沐浴在战道不但学识渊博,更通晓萨满上古文字。他能够准确地通译漠北的萨满教古籍,更帮助漠北萨满教通译出了一批历史悠久的信件。单就这一点而言,何文道就已经在教义解析方面、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当漠北大萨满、质疑幽北同行使用岐黄之术骗人之时,何文道便凭着一本《萨满辩药经》,把这些心胸狭隘的同行,当众驳斥了一个体无完肤。
在战争全面爆发以前,整个云中城以东,包括与幽北接壤的东盟草场,已经彻底接受了这种服药、针灸的“新鲜”医疗方式。
如果一切都如颜青鸿所预料那般发展,一旦将那批被朝鲁所抛弃的漠北骑兵打散混编,并把他们装扮成幽北的萨满卫队发往前线;那么这样毫不起眼的一座边境小城,就立刻会摇身一变,成为漠北萨满教信徒心目当中的一片圣地!
再联想到神石部族的领头人朝鲁,由于身份过于低微,原本是没有资格参与到这场草原逐鹿的战争当中。而他如今能够参与争夺汗王大位的根本原因,也正是打着萨满教卫队的旗号。
原本是幽北与神石部族的边境摩擦,届时就会立刻变成漠北与幽北两家萨满教的纷争。
可以预见,即便是漠北大萨满死而复生,对上他的幽北同行何文道,最多也就只能勉强抗衡而已;更何况如今朝鲁所部、还只是个自封的萨满卫队、实际上却是贼还捉贼的正案元凶。这样的巨大差异之下,只待双方兵戎相见,漠北百姓的民心所向也是不问可知的事了。
如果额外再加上一批被他当成弃子的漠北同胞,愿意弃暗投明,反替幽北三路鼓噪声势呢?
既然能够想出这等后手,即便丁朔在战术方面没有其他的本领,单就这一手入深入化的攻心战,也绝对担得起大将之才!
颜青鸿听完他的全盘计划之后,先是回头看了看万长宁、发现对方也满目的赞许之意,心中立刻有所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