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皇上吉言,白浅一切安好。”说话的女子嘴角挂笑,施施然福了礼,复又转向洛筠,“昨日筵席来不及向贵人请安便被打发去办差。今日补过,还望贵人不怪。”
祁轩斜支着头,仿佛饶有兴致的去看洛筠的应对,但她只是微蹙着眉,侧脸平静,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眼见对方都没忽视自己,洛筠自然不会怠慢,拉回神思浅笑回礼,“洛筠初来乍到,倒是不识姑娘身份,还请姑娘指教。”
对侧的品铭察觉洛筠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旁侧的男人几不可见的拧了拧眉。正有疑虑,就听身边女子贴心解释,“或许贵人曾听说过前朝的朝堂大家,白氏一脉。”
洛筠只是沉默了片刻,藏在暗处的眼眸滚动出些许复杂,然后很快,她便再度欠身,“姑姑安好。”
白浅有些意外洛筠的迅速理解与接受,深看了她一眼,垂首回礼道,“我不过就是个传话的,贵人如此可就太抬举我了。”
洛筠笑着摇了摇头,为免再多客套,索性不再多言。
见对方有意将此翻篇,白浅也不深入。她转首看向一直旁观的祁轩,微垂了头,再开口的声音透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太后懿旨,宣筠贵人寿康宫见驾。”
这道旨意可算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祁轩昨夜毕竟是失约于皇后,而根据他对洛筠的妥协,势必就要营造出他是为筠贵人所惑,而非他主动失约的假象。
洛筠并不指望皇后不会把账算在她的头上,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是由太后亲自动手。
几年不问后宫事的太后刚一回宫就当着皇帝的面儿要人?如此张扬高调的一幕,是她洛筠撞上了qiāng口,还是她被选定来杀鸡儆猴?
身侧女子的神态不现慌张,祁轩清楚她必考虑过此等状况,斟酌片刻,微挑了眉低问,“太后可还有其他交代?”
白浅收起不自觉打量女子的视线,淡淡笑了笑,“太后不日就将离宫,皇上还是多尽尽孝心为好。”
祁轩抿了抿唇,面对白浅的暗示,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
那边洛筠看男人没有反对,随手将刚刚随意放置的折子重新放好,侧身欠了欠身,正欲告辞,就被男人突然攥住了手腕。
只是很快,那双有力的大掌就将她放开,什么都没说,还有些冷漠的别开了眼。
洛筠兀自定了定神,唇角勾起一抹笑,“那臣妾就先告辞了。”随即从小桌后转出,走到白浅面前,“劳烦姑姑引路了。”
品铭送走洛筠和白浅后,重新回到了殿内。他直觉祁轩当时多问的一句是有目的的,何况他本人对太后,始终缺乏好感。
正当他掩上殿门欲再走近几步,帝座上的祁轩就开了口,“品铭,让木玲跟过去。另外让玄明把弦月找回来,朕有事交代。”
木玲虽得令跟来了寿康宫,但临到门口,却是洛筠没让她进去。当着白浅的面儿,又是在寿康宫门前,木玲不好多坚持,只得祈祷洛筠不会被太后多刁难。
然而事实上,洛筠进去了一个下午,及至晚膳时分,才被白浅亲自送了出来。
女子看上去除了脸色稍白,其他并无异样,和一同出来的白浅低声说着话,嘴角竟似还噙着一抹笑。
木玲与白浅打的交道不多,却也知道这个当初莫名入寺礼佛的女子在新朝后,博得了同样简居穆廷寺的太后青睐。是以她虽心有担忧,但面上只如常见礼,不敢轻易表示。
洛筠回身笑着道谢,领着木玲又行了一礼,这才告辞转身。
白浅目送二人离开,在宫门处站了站,视线抬高,又极慢的垂下,接着便重新跨入了寿康宫。
洛筠的步伐不大,可走在木玲前面,总让她有种她随时都会倒下的错觉。本想上前去扶,奈何察觉到她意思的洛筠总是无言的避开她的帮助。
及至她们再看不到寿康宫的宫门,走在前头的洛筠这才停步扶墙歇息。没一会儿,她便直接侧身靠在了墙上,双腿微曲,仿佛站立不住。
这次木玲的出手没再被拒绝。然而当她真的触碰到洛筠的身子,才发觉她的膝盖都在打颤。
木玲心下一凛,抬眸正要发问,却见洛筠微垂的眼睫下,那双眸子亮得吓人。如同饱含了千言万语一般,似喜犹怨,让她无从分辨,更忘了自己方才想说的话。
两人就在这宫墙下静默的站了许久,等到洛筠抽回手,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回去吧,你守了这么久,恐怕也早就饿了。”洛筠伸手拉下自己的衣袖,抬首朝木玲抱歉的笑笑,然后撑壁直起身子,继续朝回宫的方向走。
木玲心知此处不便多言,抿了抿唇,连忙快步跟上。结果刚来到一处四通的转角,前方的洛筠就突然顿住脚步,引得她只得赶紧错身,以免将女子撞倒。
拐角的一侧,品铭正孤身立在那儿,看上去不似赶路而来,是以洛筠望着他略顿了顿,便直接无奈开口,“能否替我转告他,说我现在实在没力气陪他玩儿。”
一生一念:秋语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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