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怡掀帘看着马车前方离得远远的男人的背影,他的马驹冲得有些前,完全没有入林时顾及车架速度所展现的风度。
窗帘垂下,稍暗的车内,铺了软垫的竹篮里放着男人带回的装满鸟蛋的口袋。它们静静的躺在那儿,可白怡的心绪总归没法儿平静。
和他分在一组,白怡也并不指望有什么关系上的进展。想偷偷测试,可她不会武功,不能跟上树去制造一些小插曲,只得盘桓树下,有些不小心的磕磕绊绊。
白怡很清楚,这种临时的小伎俩成事的概率极小,若不能一击即中,只怕再想尝试就唯有被忽略的份儿了。
围猎区虽保留了大部分山林原貌,但出于安全考虑,一些靠近主要猎区的山石险地,都会被提前做预防处理。队伍的位置不断调整,可白怡始终寻不到一处最为方便的所在。时间慢慢溜走,等到她全神定下目标之后,男人的身影已不在她的视野之内了。
侍卫有护卫之责,加之祁轩自有防身能力,终究只有一小拨人派出寻找。而当男人独自再度出现的时候,白怡只觉得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男人的神色明显不佳,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甚至没跟白怡打个招呼,将战利品随手交给领头侍卫,便吹了一记口哨,唤来他的坐骑,然后一跃而上,沉默却精准的向着营地的方向返回。
白怡不清楚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儿,可凭着女人的直觉,还有燕平王府和璟王府相邻的区域位置,她断定此事应当和那区域里包括自己夫君的三人有关。
虽然他们同时和熙王府的区域也挨着,可比起查芝箬和已然不具备多少威胁的明棣,白怡绝对更倾向于前者。
可说到底,这其中究竟是和明霍起了冲突,还是跟那柴语兮闹了脾气,白怡就不得而知了。
想一想,男人几乎是径自离开。之前自己对语兮的责问他也不曾开口维护,莫非是生了嫌隙?可活动之外,他们有得是时间相处甚至留宿,有必要在此时急急去寻吗?
还是说,男人离开的目的很单纯,仅仅是为了互通情报,在狩猎活动中占据优势?
白怡摇了摇头,不认为祁轩会这般计较一场游戏的得失,却没发觉自己陷入了语兮的所得一定属于燕平王府的误区。
没有意识到此点的白怡继续考虑着。她不认为明霍会轻易的将语兮从眼皮子底下放走,同时也笃定即便是场游戏,明霍绝不会就此输在祁轩手下。
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
白怡兀自思考,马车却也终于停了下来。外间传话说已回到营地,白怡只得收敛思绪,调整好状态,提着竹篮从掀开的车帘后步出,未下车辙,就见那身朱玉骑装的女子正被蔻丹拉着去往某个方向。
虽然整个第二轮中的成果被蔻丹和孟瑶分去了相对无效的一部分,但各组收获差距不大,结合第一轮的成绩,璟王府燕平王府追平熙王府,明澈的瑞王府难得的拔得头筹。
蔻丹玩得过瘾,自认和明澈该能夺魁,竟不想其他兄长也如此卖力,小小失落的同时,却也很畅快这般竞相挥洒的恣意,大方的就要去皇帝跟前卖弄自己这鬼主意的妙用。
孟瑶回到高台向帝后惠妃行过礼,客气的应答了几句,便在随后奔来的蔻丹带走注意力的同时沉寂下来。
她自然还保留着从语兮那儿获得的优越感和报复后的兴奋劲儿,可当玄明一言不发的执剑立在她面前时,她到底有些慌了。
她没有看到惢云的身影,更没有人告诉她是玄明近身看顾着语兮。她心生惧意的后退,玄明却只是沉默的收回了剑,留给她一个背影。
孟瑶不确定那时潜藏在周围的玄明等人是否听到了她对语兮说的话,可他们的态度,惢云的失踪,都让她只能将事情想得更糟。
明明她被明霍打伤了膝盖,他们却不管不问,一点也不担心她维持不了宛嫔的身份。
这是什么情况?她从前,是会被如此对待的吗?
钟鸣踌躇而犹豫的看着一下马就被查芝箬围上去的祁轩,始终寻不到一个机会将玄明所说的事儿禀告过去。正为难间,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逆向追踪过去,竟是来自语兮。
虽然语兮再回到之前针锋相对的那个地方时,除了心漪已进到马车外其他一切如旧,但她还是嗅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她看了看那车帘垂得不留一点儿缝隙的马车,看了看那些沉默依旧的侍卫,最后转首凝着平淡无波的明霍,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径自上了马。
钟鸣视线里的语兮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仿佛能听到她心底的呼声一般,她在感叹,他们把心漪的身份保护得极好!
一生一念:秋语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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