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烟气缭绕,入眼之处寸草不生,两旁枯竹,在迷雾像根根静立的孤魂野鬼。
云细细停在这不远之处,忐忑不安的望着眼前的这座华音小筑。
这座看似偏远简陋的小筑,是白之宜特意命人给赵华音修建的,只因为她练成蛊毒死士有功,特意奖赏与她的。
在往前走近一些,才能看清迷雾之,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行尸走肉般的死士,他们均是活人炼成的,所以身体完好无损,唯有面色惨白,看久了多少会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云细细踏步在这碎石路,直到毫无阻碍的进入华音小筑,那令人不安的迷雾才渐渐消散,视线开始进入明朗。
而小筑之的风景与外面的鬼魅和荒凉截然不同,整座曼陀罗宫都是以阴暗和危机重重为主调,华音小筑自然也不例外。巨大的院,种满了花花草草,只是花开一半,草长三分,一眼望去生机勃勃,再多看几眼,才会发现其诡异,花开一半像是黑暗半睁半闭的双眼,草长三分像是一个一个没有了魂魄意识的孩童,
它们都在风飘啊摇啊,发出沙沙声响,像被扼住喉咙而无法呼救的闷声呐喊。
院还摆着几座看似大气却很突兀的石雕,但是云细细猜想,这石雕摆在这几个方位并非是偶然,而是一种危险的机关。
在房子的两扇窗前,分别摆着两个木架子,那面放满了干草药,想来白日里堆放是为了晾晒。
而赵华音正站在左侧的木架子旁,俯身观望,她左手拿着一卷古书,每瞧古书一眼,便又用右手轻轻拨动草药一番。
她黑色裙摆及地,长发凌乱但却全部垂在左侧胸膛,眉眼透着阴冷,唇角却又透着魅惑,若是不知她是毒疯的身份,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美丽冷艳的女子,竟是十分心狠手辣的冷血毒疯。
“云谷主,你来了!”赵华音轻瞟一眼云细细,对于她第一次不请自来丝毫不感到惊讶,那淡淡的语气似乎面见的是一个不算熟悉却也不陌生的朋友。
“我是来看我女儿的!”云细细低声道。
赵华音依旧俯身在木架子旁,看起来极为专注:“她在里面,你请自便!”
云细细看她并没有十分紧盯自己,便也松了口气,这才缓缓走进屋内。进入之后,除了门口打进去的光束,均是一片阴暗,看来赵华音将木架子摆放在两扇窗前,正是为了不让屋内射进阳光,她再一瞧,才发现屋内也放满了各种大小的笼子,均是盖着黑布,算没有一瞧究
竟,云细细也能从那嘶哑的低吼轻吟分辨出这些毒物。正对门口的床,黑色床被凸起,正是躺着一个人的轮廓,云细细急忙走了过去,便见躺在床的人正是傅千楚,她坐在一旁,轻轻握住傅千楚的手,从她的呼吸,脸色和体温来看,一切正常,赵华音
也似乎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云细细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可以落地了,她看了一眼旁边,一座巨大的黑色屏风,屏风面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异常阴寒,她起身走过去,便看到那屏风后面,有一座船型卧榻,极为精巧,而
那面铺着一床被子,想来床由傅千楚睡着,赵华音一定是睡在这船型卧榻了。
停留了一会后,云细细这才放心的走出房间:“华音药师,明日我会再来看千楚的!”
“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她!”
待云细细离开华音小筑后,正在核对草药的赵华音,才斜着眼睛望向门口,轻蔑、得意、还有一丝嘲讽,随后她冷笑一声,视线重回到眼前的草药。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云细细久久徘徊,无法安心静待,她拾起桌一幅不算厚重的卷轴,轻轻拍打着手心。
千楚留在赵华音那里,是白之宜给我的警告,虽然我现在可以出入自由,但是千楚却一直站在刀尖,自己稍有不慎,她会必死无疑。
云细细将卷轴摊开后,一个个名字跃然纸,云细细再一次看遍这面所有的名字,确定在紫风月的记忆,所看到的每一个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不落后,她才坚定的收起卷轴,前往白之宜的房间。
然而白之宜却不在房间,云细细一心只想尽快取得白之宜的信任,便又回身前往玄冥大殿,却刚好碰到巫涅。
“巫涅护法,宫主在哪里?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
“她正在琉璃密室练功,有什么东西你交给我可以了!”巫涅淡淡的说道。
云细细急声道:“不行,这东西只能由我亲自交给宫主!”
“恐怕你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巫涅有些不悦的说道。“巫涅护法,我知道你是宫主的义子,她非常信任你,但是,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的那么清楚,这也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更是为了保住我自己的性命!”云细细对巫涅还算有耐心,也是因为巫涅年纪轻
轻,心存一点怜惜和同情而已!
巫涅见她有些故弄玄虚的样子,便轻声笑道:“你交给宫主的东西,最好不是伤害她的,否则,你和你的女儿,要在九泉之下相见了!”
云细细镇定的笑道:“岂敢!”
“琉璃密室连我入内都极为不易,云谷主还是先回去等候吧,大概再过两个时辰,会有人去通报你了!”
云细细虽然有些迫不及待,却也只好此折身返回自己的房间。漆昙正在研究一副药方,丝毫没有注意到无所事事的绛,正蹲在床边,仔细端详着昏睡的紫魄,时不时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脸和嘴唇,心无限感叹着这世间好看的男人有很多,但像他如此憔悴的时候,
还这般邪魅的的确少见。
忽然察觉到紫魄的睫毛抖动起来,绛便立刻起身躲在了暗。
缓缓睁开双眼的紫魄,深紫色的瞳孔平时还要黯淡几分,这一次,他的确伤的不轻。
他起身坐起,却因为牵扯到伤口,不觉得闷哼一声。
漆昙闻声望向床边,见他坐起,急忙放下药方,走去床边:“你醒了,紫魄!”
“漆昙?”紫魄四处望了望,“我这是在你的房间?”
漆昙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了!”
紫魄只觉得浑身酸痛,甚是疲倦:“看来,我已经没事了!”
“你当然没事了,只不过,在你的伤口恢复之前,最好还是静静修养!”漆昙柔声道。
紫魄起身下床,一阵头晕目眩,好在漆昙及时相扶,他才站稳,紫魄有些无奈的闭双眼,再次睁开时,却是一阵阴邪:“白之宜,赵华音,这笔账,我会给你们记着的!”
“紫魄,你要回禁地吗?在我这里,你可能修养的会更好!”
“我不知道藏在你房间里的是什么人,但我觉得继续在你这里修养,我可能会被那个女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紫魄冷声道。
漆昙面色一惊,说不出话来。
紫魄见她吓得不轻,便轻轻的笑了笑:“我被白之宜当众刑罚,所以即便你藏得人,是用来对付她的,我也不再阻拦!”
还未等漆昙说话,绛却忽然现了身:“漆昙告诉我,有一种人即使在昏迷,也还是有意识的,今儿个我算是见识了!”
绛话音刚落,觉得脖子已经被一双手紧紧扣住,惊得漆昙大声喊道:“紫魄,不要!”
绛的脸已经涨的通红,她的一双眼睛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是满满的兴奋。
紫魄一阵厌恶,冷声道:“原本我是饶不了你的,但看在漆昙的面子,我暂时放过你,以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绛被紫魄甩出,而她干咳几声后,竟然将手抚自己的脖颈,十分留恋的游移着:“你不是想对付赵华音吗?她把你害得这么惨,你不杀了她,怎么能解你心头之恨呢?”
“我是杀了她,还是留着她,恐怕还轮不到你这个女人来指手画脚!”“看来,你是顾忌白之宜了,白之宜如此宠爱赵华音,为了她,还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焚玉山受罚,不仅如此,还害得你最宠爱的小丫头为你吃了不少苦头,这笔账,若是再记下去,可越来越不好算
了!”
紫魄冷眼看向漆昙:“是你告诉她的?”
漆昙也很恼怒绛的冲动和挑衅,但事已至此,漆昙只好缓缓说道:“她至少不是你的敌人,也不是来害宫主的!”
“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做你的杀手,白之宜是不会怪罪到你身的!”绛娇声笑道。
紫魄勾了勾嘴角:“你是为了赵华音而来?”
“你有你的故事,我自然也有我的秘密!”
“我想杀赵华音便杀,白之宜她也阻止不了!但我不管你这个女人出现在曼陀罗宫是何目的,你敢对曼陀罗宫不利,对丫头不利,我定会让你死无全尸!”漆昙没想到,紫魄竟然会对白之宜失去忠诚,不过从前似乎也没什么忠诚可言,都是为了曼陀罗宫罢了,更是为了东方闻思,想到这,漆昙还是决定把东方闻思的事情告诉紫魄,顺水推舟,再多添一把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