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微微的刺痛,凤绫罗猛然睁开了双眼,她本能的想要起身坐起,却是一阵绵绵无力,视线这才从模糊逐渐转为清晰。
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再熟悉不过的床,再熟悉不过的枕边人,再熟悉不过的北厢苑。
她呆呆的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皇甫云,虽然面无表情,但却满是平静,可若不是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真的很想像一个平凡的妻子缩进这个男人的臂弯里。
有人说杀手的宿命,不是你死是我亡,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一辈子都要流浪,孤身一人,孤老终生,鬼凤凰曾是如此,如今的鬼再生亦是如此。
正在她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皇甫云也睁开了眼睛,他带着一丝淡淡而又有些幸福的微笑,侧过身子同样平静的看着凤绫罗。
每一天早晨醒来,都好希望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我的娘子!皇甫云的眼神无限温柔,夹杂着心疼和愧疚。
每一天深夜入梦,都好希望有你的肩膀,有你的双手,抚慰我内心的孤寂和冰凉!凤绫罗轻轻的抿了抿唇,倔强的不肯露出一丝柔情。
虽然此时无声胜有声,但是凤绫罗还是想要起身坐起,皇甫云自然知道她是不想留在桃花山庄里,一时不受控制的拉住凤绫罗的手臂:“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
这一边坐在窗口的月蓉和月柒,才知道两位主子已经醒了过来,便双双走了过去。
“云少爷,绫罗姑娘,你们醒了!”月柒微笑道,“月柒这去打水来!”
看着月柒匆匆的离开,凤绫罗轻叹一口气,扭过头看向连床都起不来的皇甫云:“既然我能醒过来,说明我的蛇毒都已经清除了,你伤得很重,好好休养吧,我要走了!”还未等皇甫云说话,月蓉便急忙说道:“绫罗姑娘,星大侠特意告诉我和月柒,等你们醒来叫你们不要乱动,云少爷自不必说,毕竟伤到了五脏六腑,可是绫罗姑娘,你虽然没有什么内伤,可是你体内的蛇
毒只逼出了一部分,你若是现在离开,还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看得出凤绫罗的迟疑,皇甫云急忙说道:“水涟漪的毒蛇,可是不容小觑的!我大哥的眼睛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更别说你了,绫罗,你暂且先留下来养伤吧!”
“我是生是死,还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凤绫罗冷声道,却顺势依靠在了床头,看起来有些无奈,有些不知所措。月蓉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了,才柔声道:“我去厨房给你们看看,药粥熬好了没,星大侠特意让厨房做的,里面好像有十几味药材呢!都熬了好几个时辰了,等月柒侍奉云少爷和绫罗姑娘洗完漱,可以趁
热喝了!”凤绫罗只穿着白色里衣,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包扎着白色药布,感觉到全身紧绷绷的,又有一丝清凉和刺痛,便知道所有被毒蛇咬到的皮肤都得到了处理,又一想到全身赤裸被星天战和那些侍奉在一旁的
丫鬟看光,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皇甫云抬起手臂,将被子替凤绫罗往拉了拉,柔声道:“每一次,我们都能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不会有事的!”
“桃花山庄的人都这样愚蠢吗?救人只凭一腔热血吗?”凤绫罗低声道。
皇甫云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偏偏我靠着的墙壁刚好有我躲不掉的机关呢!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时冲动,也不会连累你也如此狼狈了。”
“你也知道你这个人很容易冲动吗?我一直以为江湖人人称赞的断魂笑使,是个有勇有谋的侠士。”“我那是委屈,我一直都想做些事来弥补,让你能开心一点,你知不知道那些凤樱树枝我找了好久才找来的?你知不知道那些木板都是我一下一下钉的?你知不知道整个树房都是我一个人搭建完成的?可是
我忙活了半天,你却嗤之以鼻,我一心为你,你却总想用风月刺激我,所以我才一时冲动,什么都没准备,去了曼陀罗宫!”
凤绫罗咬了咬唇,冷笑一声:“真是可笑,其实你心里是放不下紫风月!算是冲动救人,也不该视死如归,你的命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
皇甫云一听这话,顿时坐起身来,因为牵扯到伤口表情扭曲了起来:“我可没有视死如归,也没有放不下紫风月,我知道你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气我的!”
此时,月柒推门而入,打断了二人越发争执的对话。
“云少爷,你不能起来,星大侠说,伤口没有愈合的时候,你不能动,动一下都有可能让五脏六腑再一次受伤!”月柒急声道。
凤绫罗也有些后悔自己说那些话让皇甫云的情绪变得激动,便低声道:“你赶快躺下吧!”
说完,自己便要起身下床,皇甫云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你还要走?”
“躺了一夜,身子发酸,我只是起来走动走动,去窗口吹吹风!”凤绫罗说完,皇甫云这才松开,躺下的时候,一双桃花眼还是没有在她的身移开过。
凤绫罗走到窗口,感受到一股还算温暖的清风袭面而来,吹散了一丝淡淡的忧愁。扭过头一瞧,刚好看到月柒在为皇甫云擦身,一时觉得刺眼,便又只好回过头来,继续看着窗外,从这里望出去的方向,是桃花林,所以北厢苑的桃花香味最为浓烈,所以皇甫云这个少爷,才会自带桃花
体香,只要轻轻一嗅,分辨出了皇甫云。脑海之,不禁又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个名为惊鸿的戏子,为了紫风月易容成皇甫云,不仅骗了自己,还骗了江湖很多人,现在想来,不用闻身的味道,不用听山盟海誓的声音,更不用看他的怀是
不是有一把七桃扇,而是那双桃花眼,只要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她能在那一瞬间,分辨出来这个人,是不是皇甫云。
爱是骗不了人的,掩盖不住的,那一份浓烈的炽热,自己的娘亲到死都没有得到,自己却偏偏那么幸运。
“绫罗姑娘,你也来洗把脸吧!”月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凤绫罗回身走来,漱口,洗脸,然后坐在桌子旁边,抚了抚凤琴,叮咚两声传出门外。
“一大早,绫罗有如此雅致,可惜你受了伤,还是不要抚琴得好!”走进来的正是江圣雪,而他搀扶着皇甫风一同走了进来。
凤绫罗这才看到黑布遮眼的皇甫风,也知道他的眼睛同样是了水涟漪的蛇毒,她对江圣雪没有敌意,甚至还有一丝好感,可是当着皇甫家人的面,她还是无法对江圣雪露出一丝善意的柔情来。好在江圣雪早知晓凤绫罗的性子,也没有感到不快和尴尬,她先是将皇甫风扶到桌旁,让他坐下,尔后又走去凤绫罗身边,握住她的手:“绫罗,昨夜的事,我和夫君都听说了,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
凤绫罗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抽离出来,低声道:“我不是为了皇甫云,我是为了报仇!”
江圣雪心知肚明,却也无奈的笑了笑。
“真希望我的眼睛现在能看见,好让我看看你到底伤成什么鬼样子!”皇甫风淡淡的说道。
皇甫云苦笑道:“大哥,你别取笑我了,连你都了招,到现在眼睛还不能看见,更别说我了!”
“爹狠狠地训斥了二叔父,怪他跟着倾姨娘一起胡闹,没有救出云谷主和她的女儿,反而打草惊蛇!”皇甫风说道。“当时,我只身一人去救紫风月,没成想,三弟和双飞燕也去救云谷主,更没想到倾姨娘和飞盾叔父也来了,大哥,若是没有夜月,我们成功了,夜月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了傅千
楚,这才给了白之宜威胁的机会,差一步,差一步啊!”说到这,皇甫云满满的哀叹。江圣雪惊讶的说道:“又是夜月?如果他能从无鱼三爷眼皮子底下劫走傅千楚,那他能在你们全部负伤的情况下,再次将傅千楚劫走,倒也不稀了,只是怪的是,夜月并不算是曼陀罗宫的人,但他肯为
白之宜做事,才令人怪!”“我瞧见他对白之宜很恭敬,但是同样也很轻蔑,他可以来去自如,他是第一个不受白之宜控制的人!”皇甫云沉声道,“如果他出手的话,算是桃花山庄,他也能抓走任何人,我看大嫂也得时时刻刻要小
心了!”
“爹身为武林盟主,同样查不到夜月的底细!”皇甫风说道。
皇甫云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沙流幻,他肯定知道!”
“可去哪里找沙流幻啊?”江圣雪叹道。
皇甫云坏笑道:“苍月弟弟肯定知道如何去找沙流幻,听说他总被沙流幻捉弄!”
凤绫罗冷声道:“算沙流幻把夜月的底细告诉你们又怎样?你们还是拿他没有办法,他一样还是为白之宜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