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么……”
“嗯？什么？”惊鸿道人不阴白百里歌指的什么，问道。
“我是说，又要逼我做这种莫名其妙的选择了么？”百里歌看着他们，缓缓说道，“从甲字区开始，先是要我选择成为刚愎自用的人，然后又告诉我强大的实力才是一切，接着又想让我臣服。四位祖师，你们……究竟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
四人也没想到百里歌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都有些傻眼，他们互相望了望，拄杖的真霄道人干咳几声道：“承影，你聪慧非凡，既然身处荣华道中，又怎会猜不到呢。”
“即使我们不说，你的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重轩道人指了指头顶道，“我们现在的状态，并不能算是真正复活，只不过是一缕残魂意念，勉强塑形成人而已。荣华道赋予我们前世的记忆，这才令我们看起来同生前一般无二，可真正的我们其实早已不在人世。”
“你们都记得生前的记忆，那不就是一种复活的表现么！”百里歌急道，“我也死过，是师尊用冥河水将我拖了回来。那样的我也不知道算是活人还是死人，但我依旧还是修行到了界王，重新恢复了生机。四位祖师都是尸道的最强者，难道不能……不能回来吗？”
百里歌的话音有些激动，当他看到那四人的时候，心头深埋的那缕心思，也开始慢慢萌发，他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也知道这种希望或许非常渺茫。但他不愿放弃，尤其是在看到这一丝曙光的时候。
面对百里歌那灼热，甚至有些哀求的目光，四人都默默地叹了口气。重轩道人尤为显得伤感，在见到百里歌手指上的那枚骨戒时，他就阴白了一切。
“我的师尊……他同你见过面了吧？”重轩道人突然问道。
百里歌点了点头，“刑邪老祖……他能听到你们的话，也能见到你们……”
重轩道人是刑邪除了虎殇道人外唯一的弟子，而后横幽道人则是徒孙辈。
重轩道人突然朝着百里歌的方向跪了下来，恭敬地叩了三个响头，他一脸郑重道：“师尊，弟子愚钝，终是辜负了您的期望。这种场合同您见面，实在是重轩不孝。”
百里歌已经猜到答案了，他死死攥着拳头，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
重轩道人继续说道：“弟子现在，非人非鬼，空留一缕残魂，却受荣华道控制，纵使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一日为天尸流弟子，永生永世都是天尸流弟子，纵死，亦不愿与尸道为敌。然，弟子修为羸弱，连掌控生死的权力也没有，虽有心放承影离去，却力不从心。师尊，不孝弟子重轩，恳请师尊，将弟子逐出门外，弟子……无颜面对您。”
刑邪盘膝坐在一片草地上，他仰着脖子，出神地望着湛蓝的天空。重轩道人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可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一切来得都太过突然，做师尊的接连看着自己的弟子死去，或是成为现在这模样，让他，心似刀绞。
“妈的……”刑邪突然低下了头，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眼睛，渐渐的，一滴滴液体透过他的指缝滴落了下来，融进了土壤里。
“小子，这一次，我不能给你建议了。”
强忍着那种混杂了悲伤、愤怒还有愧疚的情绪，刑邪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了。”百里歌沉重地应了一声。
“对了，帮我转达一句给重轩那小鬼。”刑邪说道，“就说……他这龟儿子要是敢放水，我就不给他糖豆吃了！”
百里歌惨淡一笑，将这话转达给了重轩，后者一听，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却变成了痛哭。那是他年幼时，刑邪逼他修炼时常会说的一句话，这会儿听到，简直如同大灌了一口最烈的酒，既痛苦，又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