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夫人?”
清亮的声音从身侧传过来,陈大夫人猛然回神,收回目光垂下眼帘,“不好意思。”
李孑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命妇队伍再次缓缓行进。
拐入另一条甬道时,李孑突然间开口:“夫人可是认得我?”
陈大夫人神色一怔步子微顿了下,“姑娘为何这般问?”
李孑看了眼旁边这位夫人紧绷着的侧脸,眼底多了一抹深思,“方才,夫人看着我,我在夫人的眼底,看到了一抹追忆。我想,若是夫人并不认得我,那可是认得与我相像的人?”
陈大夫人沉默了片刻,才轻启唇,声音里多了一抹追思,“姑娘容貌的确很像我一位故人。方才有些失态了,还请姑娘见谅。”
见对方承认,李孑神色微动,“那不如,找个时间找个地点,夫人给我讲讲您这位故人如何?”
“时间过去太久了,”陈大夫人心底轻叹一声,“姑娘真想听?”
李孑果断点点头。
原主的身世着实有些扑朔迷离,她现在一点线索都不准备放过。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路安安静静地到了后宫颐寿园门外。
守门的太监见着来人高喊一声:“命妇到。”
领路的女官招手唤过来一名守在门口的宫女,附耳跟她说了几句话。
宫女边听边点头,又朝李孑这边偷偷看过来一眼,忙小跑着进了宫门。
不过片刻间,宫门里头浩浩荡荡出来一群人。
为首走在正中间的正是盛装打扮的静妃。
见是静妃娘娘亲自到宫门口迎接,候在门外的一众命妇全都齐齐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忙蹲身行礼。
“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和善一笑,“诸位夫人都免礼。”
又抬眸去看唯二没有跟着行礼的李孑和林宪,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想来二位便是陛下的贵客李院长和阿宪姑娘吧?”
李孑朝她拱了拱手,“有劳款待。”
静妃脸上笑意顿了顿,好在很快就恢复过来,笑容满面地伸手作引:“李院长,阿宪姑娘,还有诸位夫人,快里面请吧。”
一众命妇趁着起身的当口忍不住抬头瞧了眼站在她们最前面的那道绿衣身影,恭声应道:“多谢娘娘。”
颐寿园内已经布置一新,处处装点着奇花异草,走进去便可闻花香扑鼻。
静妃和李孑并排走在最前面,“李院长,阿宪姑娘,请坐吧。”
李孑点点头道了声谢,带着林宪坐下。
后面的一众命妇也依着品级依次落座。
在李孑的下首的席位上,坐的正是陈大夫人。
众人落座后,自觉朝首位看过去。
这才发现,静妃娘娘的席位和那位被叫做李院长的女子的席位,居然是并排不相上下的。
且,那位李院长还是坐在左边的席位上。
且左为尊,这般看来那位李院长还隐隐压了静妃娘娘一头。
在场众人心头一时间都忍不住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这位被叫做李院长的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能让统管后官的静妃娘娘也这般小心对待。
陈大夫人也忍不住朝上首看了一眼。
李孑转头看过来,朝她笑了笑。
陈大夫人微微欠了欠身。
人一到齐,守在颐寿园的宫女们便端上来一道道美味佳肴。
中间的空地上又有歌舞盛宴。
“李院长,”静妃跟坐在最前面的几位命妇寒暄完毕,转头间看见李孑便吃菜边赏舞,优哉游哉,不由笑道,“饭菜可还可口?”
李孑停下筷子,“很美味,静妃娘娘用心了。”
“李院长满意便好。”
静妃看了眼一众命妇面前的席位上仅动了几下筷子的饭菜,又看看李孑那一桌上快要见底的盘子,招招手唤过来一名宫女,“再给李院长那一桌多上一桌宴席,分量多些。”
她们是尝两口宴席意思一下,人家是真吃。
宴席过半,因为园中众人多少都喝了几口果酒,气氛也轻松了些。
再加上静妃也离了座位去找了娘家的姐妹说话,宴席上的气氛跟着轻松了许多。
不少相互熟识的官员夫人们都凑到了一起,彼此间寒暄上几句。
李孑吃了半饱,嘱咐了林宪一声,也离了席位,走到陈大夫人的宴席前。
陈大夫人正跟两个妯娌坐在一处说话,三人抬头见李孑过来,忙起身准备行礼。
李孑伸手扶住了陈大夫人的手臂,“陈夫人不必多礼。”
方才听静妃对这位夫人的称呼,再加上对方坐的位置,李孑差不多已经猜到这位是朝中哪位大人的夫人了。
按察司按察使,正一品,陈侯府目前的话事人,也就是陈修的大哥,陈权,
而这位陈大夫人,是今日这一众命妇中唯一的一位一品夫人。
陈二夫人和陈三夫人见李孑有话要对自家大嫂说,忙识趣退了下去。
两人边走边小声聊着话。
话题的中心便是李孑。
陈二夫人回到座位上又忍不住朝前方望了一眼,“三弟妹,你说那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三夫人抿了一口果子酒,摇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不能得罪就是了。”
陈二夫人凑近了些,“你说会不会······”她说着伸手朝上指了指,“那姑娘可是难得的绝色。”
“你可别,”陈三夫人吓一跳,差点想捂住自己这位二嫂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而且我观这位姑娘,可不像是会进宫的人。”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对方方才看过来的眼神,她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老爷子。
睿智通达,不萦于心。
有这种眼神的人,又怎么可能入宫为妃。
另一边,李孑坐到了方才陈三夫人坐着的位置。
“陈夫人叫我李孑就好。”
陈大夫人手指紧了紧,“姑娘姓李?”
李孑偏头朝她看过去,点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过来,是想问问陈夫人什么时候能有空闲?”
陈大夫人沉吟了片刻,“正月初八如何?”
“依您。”
“地点就在我陪嫁的一处庄子吧,京郊往北三里,种了一片梅花树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