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孑在团子床前静静站了好一会。
林宪站在她旁边。
出了房间,林宪看向李孑。
“先生,团子他为什么会这么累?”
“坐,”李孑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因为他要吃比别人更多的苦,才能得到以后的甜。”
看着林宪若有所思的模样,李孑对她说道:“好在还有你们这些小伙伴们陪着他。放心,他能挺过来的。”
两人离开,原本躺在躺在船上正熟睡的团子睁开眼睛,偏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放在被子下面的拳头使劲握了握。
三年后。
又是一年金秋。
漠北军事学院送走了第十八批学员。
经过这三年的学习,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再不能上战场的伤兵已经成功蜕变成了漠北军事学院的先生和教官。
漠北军营中,漠北军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六十万之多。
现在任谁都不敢小看这一方势力。
漠北城又往外扩建了一倍多,现如今已经分为内城和外城。
中秦朝廷越发混乱,乱收税收重税,引得百姓们怨声载道。
无数被赋税压得活不下去的百姓们自发往漠北迁移。
不是没有人想要阻止这一现象,但想想漠北城里的那六十万漠北军,顿时怂了。
漠北边境安同镇现在已有三十万漠北军压境,随着陈兵越来越多,漠北和北周的关系越发紧张。
双方已然有了一触即发的势头。
漠北军营帅帐内。
李孑看向穿着一身小号战甲走进来的团子。
三年时间,团子已经蜕去了小时候肥嘟嘟的可爱模样,成长为一个隽秀的小少年。
因为常在军中历练,眉宇间更多了一份凛然之气。
现在这么一身盔甲大步走进来,已经隐隐可以窥见日后的凛冽英武模样。
这几年,李孑一直把团子放在身边亲自教导,几乎是亲眼看着他一步步扎扎实实得飞快成长起来,也从中获得了漠北军上上下下众将士的认同。
团子朝李孑行了一个军营中下级面见上级的军中礼节,“秦越见过将军。”
李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找我什么事?”
“我想跟您去战场。”
李孑稍稍坐正了身子,对上团子看过来的目光,顿了片刻,点点头,“好。”
“去跟宪儿道个别吧。”
李孑回了漠北学院。
把一应事务处理妥当后,又去了校医馆一趟。
正在院子里打理药铺的莫无念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姐姐?”
“我来找长安要些伤药,她在吗?”
莫无念摇摇头,“叶大夫和亓先生今天一早就结伴去芒山采药了,恐怕要傍晚才能回来。”
李孑嗯了一声,“那我去看看莫符离吧,他今天怎么样了?”
“看起来比昨天好点。”
两人边说边走去小院正屋旁新盖的一排屋子里。
两年前的一个春日里,莫无念驾着一辆简陋的小驴车,带着莫符离从宣城一路赶到了漠北。
李孑当时有点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是怎么一路小心照料着一个全然已经昏迷了的大人,千里迢迢赶来漠北的。
当时莫符离已近油尽灯枯,全身的元力逸散到几近于无。
叶长安同样对他束手无策,还是请了长老大夫出山,才把人从死亡边缘给拉了回来。
但这两年过去,莫符离虽然还活着,但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两人就这么在漠北学院的医馆里住了下来。
屋子被打扫的纤尘不染,里面摆设不多,便显得有些空旷。
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在昏迷中被剃掉了那一脸的络腮胡,露出一张很是英俊的脸。
莫无念去倒茶,李孑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你家的无念都长成大姑娘了,要不是得天天照顾着你,指不定活得多潇洒呢。还有,你可是吃了我不少的珍贵药材,这笔账我都记着呢,你要是一直醒不了呢,我就找你家无念要。对了,我这回要出趟远门了,特意过来跟你说声告辞。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看见醒着的你吧,到时候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呢。”
李孑说了一通,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原处,出门前又停住,“保重。”
莫无念泡了茶进来,往屋子里一扫,哪还有李孑的身影。
九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