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皇庭。
萧成玦坐于金龙皇椅之上,垂眸敛目,尽显帝王之威。
看着脚底下他那跪伏于地的几个兄弟,嘴角牵出一抹尽显凉薄寒意的笑容。
“呵!”
跪在地上的身影齐齐一抖,头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
“三皇兄,五皇兄,六皇兄,对七弟继位一事,可还有不满?”
几人头顿时摇成了拨浪鼓,“不,不敢。”
宫中母妃全部被迁入皇陵守陵,背靠的外戚九族被诛,手下党羽被杀的被杀,下狱的下狱。
萧成玦用了最快的时间登基加冕,名正言顺继承了北周皇位。
连一刻都等不得,就把屠刀朝他们挥了过来。
直到那一刻,他们才恍然察觉,原本他们以为的一直以来势力只根植于北周铁骑军的这位七皇弟,暗地里居然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北周京城和皇庭的掌控。
一败涂地。
这是他们现如今的真实写照。
不满?身家性命都在萧成玦手里,他动一动手指,自己就能被碾成灰,还敢有什么不满?
几人满脸惶恐地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不敢就好,”萧成玦凉凉一笑,玉扳指在金龙头扶手上轻磕了一下,“宣旨。”
萧虎手持一卷明黄绣金龙圣旨,持刀上前一步,唰地展开,看了眼台阶下方抖成筛糠的几位皇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三皇子萧成业,五皇子萧成真,六皇子萧成宏,即日起赶赴红月城,守上祖继业,无召终生不得入皇城,违者诛,钦此!”
三人顿时瘫软在地。
红月城,竟然是红月城,那个位于红月沙漠边缘混乱不堪民风彪悍的红月城!
萧成玦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们留啊!
“三位皇兄不准备领旨吗?没关系,我这还有一道圣旨,就是不知你们敢不敢听了。”
还有一张圣旨,还能是什么圣旨,只会是赐死的圣旨。
额头重重撞在地上,剧痛让头脑清明了些。
“臣,臣领旨,谢恩!”
被监视着出了皇宫,回到皇子府,金银细软都来不及收拾,就被粗暴地塞到马车上,一刻不停地出了皇城,一路向北。
额头上的淤青撞到马车狭小的窗棱,一阵剧痛传来,后面的马车上三皇子妃还在抱着怀里的孩子痛哭,萧成业看了眼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五弟和六弟,突然拉开帘子回头张望了一眼。
巍峨的皇城在视线里越来越远,终极一生,他都回不去了。
城楼之上。
萧成玦同样在看渐行渐远的马车,深刻的眉目里藏着一丝极淡的潮意。
机关算尽转成空,一招落败丧家犬。
他还给三位皇兄留了条性命,自己还真是仁慈呢。
马车在视野里消失不见,萧成玦转身看向面前的北周皇城。
春光明媚百花盛开,真真是好景好时节。
这场皇权博弈,终是他赢了。
临下城墙前,萧成玦目光不由放远,遥遥望向南方。
萧虎小心瞥了一眼他家圣上看过去的方向,“陛下?”
“回宫吧。”
春末夏至。
天气转热,百姓们开始换上轻薄的衣衫。
李孑踏进知之院,庭院中浓密的树冠中本该如往常一样传来鸟儿的轻鸣,这一刻却是死寂一片。
她身形一顿,随后又加快了步子。
拉开紧闭的房门,闪身进入又反锁,目光落在前些日子陆风刚送来的绿原木屏风上,“出来。”
屏风后一声衣料摩挲的轻响,走出来一个着紧身黑衣的瘦小身影。
是前不久刚被选入刺部的小七。
李孑伸手让他坐下,“北周有动静了?”
“主子,这是北周送来的密报。”
李孑伸手接过,目光落在信封封口处那三滴鲜红的油蜡上。
“萧皇拒朝臣封后纳妃之谏,北周铁狼骑似有异动,南境驻军集结。分析,萧皇似有亲征之意。”
李孑放下密报指尖轻敲了两下桌子。
终于来了。
北周皇庭。
萧成玦把一封又是奏请他封后的折子扔在台阶下,冠冕之后的眸子冷冷瞥过跪成一片的朝臣,“今年的赋税比去年少了一成,兵部兵备有将近一半的武器盔甲需要修补,西南亦有大片田地干旱庄稼枯死大半,这些事怎么不见诸位大臣在奏折中提,偏偏就盯上了朕的家务事?一个皇后,能有我方才说的那三件事更重要?”
眼见一众官袍下的身躯抖成了筛糠,萧成玦站起身,“朕欲御驾亲征,三年之内,不立后。”
“陛下·······”
扔下身后一众呼喊,萧成玦步出殿门。
萧虎跟在后头,出殿门前回头看了一眼满脸不敢置信的一众朝臣,“诸位大人,还是好好筹备陛下御驾亲征之事吧。陛下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他们好像忘了,现在这位陛下,从来都不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
现在,对他们还有所容忍。但一旦超过了这个限度呢?
想到这,殿上还跪着的所有人只觉得膝盖底下一股凉意直达天灵盖,四月天愣是打了一个寒颤。
萧虎出了殿门已经看不见皇上的身影,略一想,便确定了一个方向疾步赶过去。
果然在宫中新修建的演武场上看到了正手握一柄长qiāng舞得杀气腾腾的他家皇上。
萧成玦看见他走过来,长qiāng舞了个qiāng花,“上来,陪朕打一场。”
萧虎硬着头皮跳上演武场,选了一柄长刀,“陛下请出招。”
萧成玦手上一动,长qiāng刺出,萧虎忙挥刀格挡。
演武场上顿时刀光qiāng影练成一片。
良久,两人猛然分开。
萧虎垂头看了眼胸口处被刺破的衣服,“陛下qiāng法精湛,属下不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