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商河又顺便熬了一锅待会要贴春联用的浆糊。
浆糊等着放凉的时候,又去书房取了红纸开始裁剪,团子他们五个在一旁帮忙的帮忙,磨墨的磨墨,李孑歪在一旁的软榻上,端着一盘冻梨咯吱咯吱啃。
汤圆套着一件红艳艳的外套窝在李孑脚边,抱着从院子的竹林处看来的竹子,喀嚓喀嚓。
咯吱咯吱,喀嚓喀嚓,咯吱咯吱,喀嚓喀嚓······
无限循环!
在一旁忙碌的众人:“······”
等到李孑一盘冻梨下了肚,大概是听不到有人附和自己了,汤圆啃竹子的动作顿了顿,歪歪头,又开始喀嚓喀嚓。
另一边的大方桌案上,红纸已经被整整齐齐地裁好,混了些石墨的墨水也被全部磨好,只等着在裁好的红纸上泼墨挥毫,写对联了!
众人对视一眼,齐齐扭头看向李孑。
商河招招手,“官官快过来。”
李孑靠坐在软榻上的姿势僵了僵,对上自己那五个弟子闪亮亮的目光,擦擦嘴一本正经道:“今天你们功课就是写春联。”她算了算要孑然居一共有几个门,“青青和阿诩一人写六幅,团子,明尘和宪儿一人写三幅。”
一共二十一幅,妥妥的够用了。
商河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官官,那你做什么?”
“啊,我监督他们写。”
五个被自家师傅压榨的小可怜:“······”
师父有命,底子服其劳。
还能怎么办,写吧!
身边咔嚓咔嚓声停了,李孑转头看过去,对上汤圆茫然四顾的眼睛。
她慢吞吞站起身,“你们先写着,我再给汤圆砍一根竹子来。”
几人抓耳挠腮在想要写什么,闻声连头都没抬。
李孑摸摸汤圆耳朵,空手走出去。
院子里只有假山的旁边种了一丛竹子,李孑斜靠着假山石,看着原本该是一片竹丛的地方仅剩下的一根风中飘摇的细竹竿,抿抿唇。
什么时候吃的?
怎么吃这么快?
她要不要把这一根也砍走?
砍走假山这边就秃了!
不能空手回去,做师傅的在徒弟面前要说话算话。
天人交战十秒钟,李孑决定出门碰碰运气。
她记得后山有一处竹林来着。
书房内。
几个人慢吞吞写好对联,洗了手分吃商河拿来的一盘冻梨。
汤圆在书房软绵绵的地毯上滚打了好几圈。
“先生呢?”
众人啃梨的动作一顿。
接着齐齐看向窗外的假山。
人呢?
就在这时,大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团子站起身,“我去开。”
院门打开,是王三丫和王柱子姑侄俩。
两人穿着一身簇新的棉布衣裳,手里拎着一个用纱布盖着的篮子。
王三丫看见来开门的团子,“是团子啊,都长这么高了,我们来送些年礼。”
商河也走了过来,看见门外的三丫和柱子也不意外。
这方圆几里地,也就住着他们这两户人家。
她早料到这姑侄俩会过来。
当即热情地招呼道:“快进屋坐吧。”
团子等两人进了院子又探头往外面看了看。
商河:“团子你在找什么呢?”
“姨姨不见了。”
商河脚步一顿,也跟着回头,“知道去哪了吗?”
“姨姨说要去砍竹子喂汤圆,我们都把对联写好了,她还没回来。”
商河看了眼假山石旁边只剩下一根小竹苗的竹丛若有所思,“应该是去后山砍竹子去了。”
“那我去找找。”团子说着已经迈出了门槛。
商河点点头,这里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索性由他。
回头对听得一头雾水的王家姑侄道:“走吧,咱们进去坐。”
“团子,你要去找谁?”
刚走了两步,院门外一道夹杂在风里的声音响起,“团子,你要去找谁?”
商河和王家姑侄忍不住回头去看。
就见大开的院门外不远,背景是未融化的雪,李孑一身红衣,两条手臂间各夹一捆绿油油的竹枝,袍角翻飞间溅起飞扬的雪粒子,步伐轻松大步走来。
画面太美,众人有点不敢看。
进了院门,李孑才察觉有外人在场,脚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走到廊下把竹枝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都愣着干什么呢,进屋喝茶去。”
众人如梦初醒。
等商河带着王家姑侄进了屋,李孑忙打水洗了洗手,关上院门把团子拉过来,“团子,刚刚你什么都没看到。”
团子:“······”
这么欲盖弥彰真的好吗?
他有点明白什么叫心累的感觉了。
最高兴要数汤圆。
看见廊下那一堆绿油油的竹子,顿时乐的在里面打滚不起来了。
李孑硬着头皮进了待客厅。
王三丫和王柱子刚起身准备告辞。
李孑没有留人,把备好的回礼给了两人,让商河把人送出大门。
人一走,她往椅子上一瘫,伸手捂了捂脸。
她的形象!
商河回来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行了,快出去帮忙贴对联吧!我去准备中饭。”
李孑只好站起身。
写对联的事她推了,贴对联几个小的办不到,还是要她来。
路过廊下,就看见在竹子堆里喀嚓喀嚓啃得不亦乐乎的汤圆,李孑走过去的时候,似是无疑地伸脚。
毫无防备的汤圆咕噜噜滚了几圈。
李孑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不经意间瞄到李孑这个小动作的商河:“······”
对联很快贴好,元青拿了盛浆糊的锅去刷,李孑跟去厨房趁商河不注意偷偷拿了几条刚炸好的小黄鱼,正往嘴里塞着呢,院门又被敲响了。
“又有谁来了?”商河回头,正好抓到李孑正忙着擦嘴的动作,眼角忍不住抽了抽,“估计还是送年礼的。”
“我过去看看。”李孑急忙往厨房门口走。
“等等。”
见李孑回头,商河指了指嘴角,“油没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