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侯府,正院书房。
内里传来一声巨响让世子云琛准备踏进去的脚步顿了顿。
他收了收自己脸上昨夜一度的愉悦,这才抬脚进门“爹,这大上午的,您老又发什么脾气呢?”
云中侯看了走过来的儿子一眼,想到他做题刚刚娶妻,扯了扯脸皮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冷硬,把手里的信函往云琛怀里一扔:“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今晨快马加鞭刚送来的。”
云琛低头看了片刻,眉头越皱越紧,“姓白的欺人太甚。”
他把手上的信函一扔,“十万匹军马,他怎么不去抢?”
云中侯眼神冷厉,“琛儿,你还没看明白吗?自从先皇驾崩,当今继位,中秦皇权在咱们圣上的无所作为下都快被架空了。现如今,圣上的诏令,都没有姓白的一句话好使。也不知先皇要是健在,会不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我这个云中侯,没了先皇撑腰,现如今也成了谁都可以踩一脚的了!”
“要是老信国公还健在,哪还由得姓白的和那周太师嚣张!”
云中侯看了一眼自家儿子,“难为你还能想到周太师府。”
云琛冷然道:“姓白的就是周太师的一条走狗,可恨圣上居然还视佞臣为良臣,咱们中秦的忠臣良将迟早在周太师手里败光。”
“琛儿,”云中侯阻止了云琛继续说下去,“你且来说说,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军马不可能给的。”云琛毫不犹豫地断然道,“现如今我们云中城偏居一隅以求自保,但断然不能助纣为虐。”
云中侯点点头,“为父也是这般想的。但如若我们直言拒绝提供这十万军马,姓白的决计会不依不饶。”
他顿了顿,过了一会长叹一声:“琛儿,为父也旁观这天下大势已久。咱们云中城,看来也该早做打算了。”
云琛听出父亲这句话里的深意,手指不由不颤:“爹,您是想·····”
云中侯点点头,“天下军马出秦川。秦川马场是我们云家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基业,繁衍至此才有了这个名号。为父决不允许把这份基业败在自己手里。”
云琛重重点了点头。
“琛儿,你对你岳父管辖的漠北有多少解?”
云琛思索了片刻,正色道:“岳父自接任漠北知州,政绩斐然。端看现如今的漠北与之前相比,变化可谓是天翻地覆。那些新兴起的产业,巨鲸吸水般吸引了众多大商人,可以想见,假以时日,漠北之财的聚集速度,会是整个中秦之最。更遑论现如今在三国中越来越出名的漠北学院,听说里面汇集了百家之长,旷世之技艺,就连儿,也有些心向往之。”
云中侯边听边赞同点头,等云琛说完后,又补充道:“还有漠北军。”
“漠北军?这个不归岳父大人管辖吧?”
“可你岳父大人和漠北军的官离将军来往很是密切。之前他来信曾隐晦地提醒过我,朝廷不仁,保全己身,再谋基业。你岳父这个老狐狸啊,看来比为父看得还要远啊!”
“官离将军?”云琛眼神一亮,“就是那位一战令北周七皇子萧成玦败退回朝,至今让北周铁骑不敢入侵漠北一战成名的官离将军?”
“正是。”云中侯眯了眯眼,“这也是位少年英才啊,听说身世成谜,老夫还真想见一见。”
“对了,你跟青鸾相处如何?”
云琛眼角顿时多了几分少年欢喜,“鸾儿温柔纯善,蕙质大度,是个好妻子,也会是爹和娘的好儿媳。”
云中侯满意地顺了顺胡子,“你们小两口好好的,为父就满足了。争取来年再给老夫还有你娘添个大胖孙子。”
“这事儿得问过鸾儿才成。爹,我先去带小弟巡视马场。”
云中侯刚挥挥手准备点头,府中管家急匆匆敲门进来。
进了书房后双手呈上一份拜帖,“侯爷,世子爷,刚刚有人在府门外递来一封拜帖,署名是,”语音顿了下,“漠北学院,院长。”
“可当真?”
云琛当先拿过拜帖匆匆浏览一番,递给云中侯的时候语气还有些不可思议,“真的是,漠北学院院长么?”
自己刚刚可还说了漠北学院,哪知刚说到人,人就到了。
云中侯则是最先把目光落下了拜帖右下角署名处的石青印记上,上面的用古篆书刻着‘李孑’二字,风雅天然,浑然饱满,跟当初慕易给他的那封信里说起过的一般无二。顿时猛然站起身,“来人可是就在府外?”
管家见自家侯爷反应这般大,顿时一个激灵忙点点头,“是。”
“快去请进花厅,好茶招待,本候稍事整理这就过去。”
慕老狐狸可是在信里说过,现在漠北能有这般大的变化,这位漠北学院的院长当居首功。
他可是老早就对这位好奇了,没想到人就在他这云中城。
李孑昨日出了云中侯府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一些,直接给云中侯递拜帖。
至于身份,她也就明面上一个漠北学院的院长可用了。
只希望不会被拒之门外吧。
却没想到她这递了拜帖在门口等了不到一刻钟,之前那位管家就匆匆折返,毕恭毕敬地把她请了进去,好茶伺候着。
李孑心里有些疑惑,不过面上稳得一批。
团子和明尘爬上她旁边的椅子上挨坐着,小脸也是一片镇定。
明尘低头默背佛经,团子则在心里寻思着,今日估计也可以省下一顿午饭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