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桐云却对梓云摇头“你还是天真。她哪里待咱们好?不过当着祖母的面,略略做了一些功夫。你还帮她说话,真正太太听了得生气了!咱们的奶娘换了一拨又一拨。都是一些不正派的人。孙姨娘这是要让她们将我们挑唆坏了,最好弄得名声儿不佳了,好随意地打发我们日后嫁人。”
到底桐云年纪大,看待事儿也清楚。
那桑云就浅浅一笑“不是一个娘生的,自然不会真心相待。咱们还是幸运的。我听说,在江城里,有些大户人家,因妻妾争宠,那些正妻啊小妾啊生下了孩子,都被谋害了的。咱们平安无事地长大,还算难得。”
梓云就道“二姐,你就是这样佛性子。咱们哪里是幸运?分明小时候也是跟着老太太过活的。有老太撑着,这才相安无事。”
那桐云忽就想起起,小时候的几桩事来。她姐们三人喜欢吃柿子,孙姨娘投其所好,也就送来许多的柿子。送完了柿子,又请她们去她屋里吃螃蟹。秋天了,柿子熟了,螃蟹也肥了。姐妹三人也不好总是委托说不去。到了那里,吃了螃蟹,喝了酒,回来后总觉不适,三人躺在床上上吐下泻,简直要来半条命。那孙姨娘也请来郎中,郎中也与她们把看,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写了一个方子,也就走了。
后来,还是一个屋里伺候的婆子寻到了一个偏方,这才缓解了腹中疼痛,每日喝着稀粥,身体才好转了。
现在想来,那孙姨娘就是恶意的。桐云近来浏览医书,这才知晓,原来柿子和螃蟹是不能在一处吃的,吃了,就是慢性中毒。
她没将这桩陈年旧事兜出来,给孙姨娘留了颜面。因她担心,万一当着祖母的面儿捅出来,孙姨娘一来不承认,二来会说这是她的好意,哪里知道柿子和螃蟹不能一同吃呢?没得伤了她的心,辜负了她的好意。况且,那会儿祖母颇信任孙氏,又让她理家,又让她管这管那,桐云思怔,自己不过一个庶出的小姐,况还没到出阁年龄,告不倒孙姨娘,反落下许多不好的口碑,名誉一旦坏了,那就糟糕了。
桐云就道“是呀。多亏了老太太。其实我知道,还有太太。太太人虽然不在跟前,但心里头一直有我们。”
一席话,说得桐云和梓云都沉默了。
妻妾争宠,却也有闹出人命的。她们的心里一时又想起了亲生母亲。到底亲生母亲怎么死的?她们若问人,旁人也说不出个究竟。
三人继续吃早饭,各自心里有了决定虽不管孙姨娘的事儿,但以后太太那里出了什么,头一时间,只是和太太通融,站在太太的一边。
如今这姐妹三人的奶娘,经过玉夫人的调换,彼此和彼此的主子都处得极好。她们都是经过玉夫人调教过的,会手工,会编织,会裁缝,也识字儿。
桐云稳重,桑云安静,唯有梓云,每到闲暇,还是想起得寻一师傅,好歹还是要耍减,这成了梓云心里的执念。
这几日孙姨娘过得却也落魄。
到底她还没去找牛道婆,还在玉夫人的院儿里“受罪”。她身边的那婆子果然认真执行玉夫人的指令,一日三餐,单给孙姨娘送萝卜豆腐,这吃得孙姨娘两腿无力,眼冒金星,看见萝卜豆腐就想呕吐。这几日晚上,孙姨娘还得提着玉夫人的恭桶,去附近的厕子倾倒。其实恭桶也并无污秽,里头放了各种香料。但倒恭桶这活儿在孙姨娘看来就是毕生奇耻大辱。她铭记于心,时刻不忘的。
“等着。我不是好对付的。我不是软柿子,你想捏就捏,想揉就揉。别和我假慈悲。你怎么整治我,我就怎么整治你。”
话说,这孙姨娘落魄归落魄,但还是有一个人,瞧了不忍心。此人是谁?她便是昱泉屋里的一个小妾。这小妾相貌一般,只因会给昱泉按摩揉腿子,这才入了昱泉的法眼,心儿一软,就将她收了房。
这小妾被收房后,其实也受冷落,也颇受别的小妾姨娘们挤兑。但她都忍了。她这性子被孙姨娘瞧在眼里,见她沉默寡言,不争不抢,反生了几分好感,平时也就多留意几分。
一品丫鬟
一品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