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就道:“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问么?”
“不能,但看以后。”
溪墨如此卖关子,倒叫王贵家的笑起来了,她故意将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以后又怎样呢?大爷,要我说,以后总是有变故,不如早早收了,好让夫人早些抱孙子!”
秋纹的脸更是红了。
玉夫人看着秋纹低着头,那模样更酷似以前的故人,尤其那颈脖的曲线,活脱脱舒家夫人的影子。她的心里,对秋纹又起了一丝怜悯。为难这丫头作甚?若收拢了她,也就收拢了半个儿子。
“吃饭吧。虽是素斋,但滋味不错的。”
玉夫人坐在首座,王贵家的陪着坐。溪墨坐在玉夫人下座,秋纹就将身子侧着,站着用饭。虽玉夫人叫她坐下,说今儿破例,溪墨也说不必如此拘谨,但秋纹还是撑着站着。溪墨倒由她去:“罢了。”
这一顿饭吃得香甜。
到底有儿子在,玉夫人吃得十分对胃口,王贵家的也吃得极香。
蟠龙寺里做的斋菜,实则远近闻名。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很爱过来吃。敬完了香,送完了香火钱,到了用饭时间,往往还有些等不及。
饭菜其实都普通,但胜在食材新鲜,且都是附近山里村里采摘下的,大都是野菜,却比市面上滋味好。那雨后的野蘑菇,那石头缝里出来的金针,那磨坊里磨出的老豆腐,还有那池子辺长出的茨菰。将大锅烧热了,随便拿油盐一炒,简直胜过鱼肉海鲜。今儿,净心知道是玉夫人的生辰,又命厨房做了八样素食。八宝饭、红米粥、素鸡、素鸭、素鹅、面筋、千张、百叶,另各色干果、果仁、果脯,还有几样热乎乎的小菜,并三碗素汤。米饭不是白米,也不是粗粮,而是难得的稻田红米。
红米饭如红色的珍珠,仅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秋纹不忍吃。因她从没吃过这样精细的米饭。她几乎是数着米一粒一粒地吃下肚。王贵家的就笑了:“秋纹,你这样到晌午也吃不完。别舍不得了,只管吃吧。这样的红米饭,寺里几缸子呢。”
王贵家的虽是玉夫人的陪房,但跟在玉夫人身边,可从没吃过苦,吃穿住行上一点儿没亏待过。她的日子是比江城那些小户人家的主子强了不少的。
秋纹被王贵家的说得更不好意思了。这要一日日地跟着大爷在夫人的房里吃,她只会一日日地更拘束的。与秋纹而言,此时还不如喝上一碗豆腐脑来得惬意自在。
溪墨就道:“秋纹,也不必太过省俭。这红米日后要推广开了,产量很高,一般百姓也能吃得起的。”
溪墨虽陪着母亲吃饭,但眼睛始终不离秋纹。
溪墨以茶代酒,祝贺母亲生辰,语句简短,却也不乏真诚。王贵家的也跟着端了一盏茶。秋纹也就学着王贵家的样儿。玉夫人倒笑了:“你们不必如此。”
没曾想,今儿的确热闹。
溪墨的三个庶出妹妹,竟然备了礼物坐了马车来蟠龙寺里看望玉夫人。她们姐妹仨受过玉夫人的恩惠,心里也记着嫡母的生辰,还是忙忙地赶来了。那文姨娘也要来的。只是她腿脚摔了,一时不便,想来不得来。但礼物是备下了,托大小姐桐云带来。
三人一来,玉夫人的屋子真的热闹不少。王贵家的不吃饭了,改给小姐们一个一个地上茶。桐云三个见了大哥溪墨,都喜不自胜。
桑云就道:“大哥哥,我们来的时候,就猜测你该在这儿,果不其然。”
梓云就道:“大哥哥,你可以回去的。爹爹知道我们来这里,爹爹说了,你回去了,不打你了。”
史渊也知今日就是夫人生日,和往年一样,史渊也叫人备了厚礼。既然三个女儿要亲自来,这份厚礼便嘱咐女儿们带来。史渊备的厚礼便是各省名茶,皆价格不菲,费了史渊不少银子。玉夫人爱喝茶,不管是白茶岩茶。只要是茶,她都爱慢慢地品。
溪墨就笑:“我还是不回去的好。”
“为何?”
“现在我不宜回去。我回去便宜,秋纹回去不便宜。”
桐云似乎明白了什么,听了此话微微一笑:“大哥哥,如今满府人都知晓你待秋纹的不一般。如此也就不必瞒着了。你们既是有情人,何必就挑明了呢?”
桐云年纪最大。不过十一岁的女孩子口里说出这番话,还是让玉夫人微微不悦。玉夫人便道:“桐云,你们小孩子家的不懂这些,人云亦云。这些话以后断不可说了。都是你们的奶娘不好,竟让你们听见这些大人的顽话。如今你们身边的奶娘都是些谁?”
桐云的脸就烧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