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很不好。您若是将她接回草庐,她心病解除了,我想她大概能好转。”
溪墨深深一叹。
“秋纹,你先起来。绮兰得病,我也知晓。她这病也非心病,而是家传疾病。绮兰的母亲,也是因这病年纪轻轻而死。”
秋纹一听,更是苦苦追问:“真的没一点法子了么?”
“果真如此。老太太也并非全然绝情,她并不会眼睁睁看绮兰一点一点地咽气。念在旧日的陪伴之情,我也着人找过郎中。无奈她这病深入骨髓,真不得好了。”
溪墨面色也很低沉。
绮兰胎里带来的毛病,老太太早就知晓。这也是她不想将绮兰指了给溪墨的原因。只恐她早夭。老太太调理绮兰,只望她能将这病扛过去。如能好了,再与她行婚配。无奈绮兰竟是不得好。加之她又有心病,不管吃什么药,总不能好。
老太太问询过几个郎中,也灰心了。
“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愿意着人将她接来草庐。”
秋纹赶紧道谢。
溪墨就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去见老太太。”
可还是晚了一步。
溪墨还没踏入轩瑞堂,就听一个婆子跑着过来禀报:“绮兰断气儿了……”她也不知找何人禀报,只因老太太说回来,还在半道儿上。轩瑞堂的管事儿的也不在,有的只是一些打杂的。
她们也都无主。
秋纹慌忙奔进耳房。她不敢相信。绮兰虽虚弱不堪,但到底还与她说过话,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这么早走了。
耳房的门帘掀着,那个半聋的嬷嬷无动于衷,但还是给绮兰换了一身半旧的衣裳。秋纹忍住眼泪。那嬷嬷却又过来对她道:“姑娘休要悲伤。想这世上的人,横竖都要死,早晚而已。绮兰早去了,也是好事。与我老婆子看来,真正人活在世上,只比进地狱还要惨上万倍呢。”
听她这话,分明又是一个高人。
秋纹一怔,想说点什么,这嬷嬷却又打开抽屉,寻出绮兰藏着的金银首饰,将它们一点一点地与绮兰穿戴上。
一时,阳光从外头照进来,绮兰脸上身上竟还有些金光闪闪。
秋纹看着绮兰的脸,她表情平静,整个人像睡着了一般安详。
溪墨也进了来。
他对着绮兰的尸首,默默说道:“绮兰,你放心,我会将你葬在果子铺你父母的身边。还有,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照顾。”
他着人给绮兰预备一顶质地上乘的棺材。
一时,老太太回府了,听说绮兰没了,老太太也很难过,对着溪墨流泪:“是我亏欠这丫头。她到底本性不坏,我话儿说重了,吓住了她,这丫头偏偏又是个心重的。这可怎么办?唯有厚葬了她,念在她照顾我一场的的份上……”
“孙儿会给绮兰一个体面的葬礼。”
“此事,就交给你了。只是你别太逾越过了头,到底她只是一个丫头。太排场了,反弄得她不得顺利超生。”
老太太还不忘交待这些。
溪墨有溪墨的想法。
老太太从外面会客回来,说了一下午的话,本就疲惫,加之听闻绮兰去世,只想进房躺下,她闭目一叹:“你是个妥当的人。一会,你来我房中拿一件宝物,将它放在绮兰的棺木中,也算是一件陪葬品。”
老太太进房,命人退下。
她不想见绮兰的遗容,悄悄儿抹泪。
安葬绮兰事宜,俱是溪墨打理。晚间,溪墨回到草庐,秋纹与他上茶,她心里还是有一句话相问:“大爷,当初您为何一定要婉拒她?”
溪墨听了,就抬了抬头,看着秋纹,欲言又止。
“大爷,您是不愿告诉我么?”
溪墨低声道:“你想听真话么?”
秋纹点了点头。
溪墨就道:“若没你,绮兰如果坚持要来,我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可我遇见了你。虽当日说不出是何感受,可我竟觉得绮兰过来,与我心里多余。”
秋纹一惊。
“大爷……您……”
她心乱如麻,此时此刻,大爷竟是对她表白么?其实府里已有一些绯闻传出,有关她和大爷的。
身子不怕影子斜。秋纹并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听了大爷的话,就好像一切已经落了实锤一样,自己和大爷之间,真的有些不清不楚了。
“秋纹,我不想吓着你。但这是我的实话。你与我,却是不同。”
房内无人,溪墨忽然捏住了秋纹的手。四目相望,溪墨更是低叹:“同情并非爱。爱是不能随意施舍的。秋纹,记住我的话。我与绮兰,只是同情。我愿尽我所责,但不能勉强爱她。正因为爱不能勉强,所以才最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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