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纹乖乖抬头。
老太太叫秋纹站起来,走上几步。
秋纹照做。
老太太叫人拿来一副西洋眼镜,又叫秋纹到跟前来,她要细看。
秋纹像个木偶一样地任由摆布。
老太太看完了她的手,又要看她脚上穿的鞋。
两个丫头过来给老太太上面茶,在旁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老太太喝了一口,又挥手叫她们下去。而后,歪躺在小榻上,闭着眼,嘴里说了一句:“丫头,你可知罪?”
“奴婢不知罪在何处。”
“这么说来,还需老身我提醒你?”老太太目光严厉,那双眼睛似乎能将秋纹里外看个透儿。
“奴婢是真的不知。”
老太太冷哼一声,对着屏风外说道:“你们将绮兰叫来。”
“是!”
绮兰?
秋纹自诩从未得罪过她,且还对她印象颇佳。当日自己狼狈,也是绮兰温言好意,还叫人给她替换衣裳。这一点一滴,秋纹记在心里的。
帘栊作响,那绮兰在一个婆子的搀扶下,果然进来了。
秋纹吓了一跳。
一月未见,绮兰姐姐消瘦许多。她脑袋贴着抹额儿,面色蜡黄,整个人无精打采。绮兰瞥了地上的秋纹一眼,老太太怜惜,叫人给绮兰搬了一张软塌塌的椅子。
绮兰道了谢,轻轻靠在椅子上。
“绮兰姐姐好。”秋纹不忘给她问安。
绮兰心里酸苦,她犯的不过是相思病。大爷溪墨婉拒了她,绮兰心里一直不好受。她虽病了,但并非不见人。这几天,她一直和大爷小厨房的一个叫莺儿的丫头来往。这丫头是秋纹一个屋子的。便是她,每日寻了空,悄悄儿来轩瑞堂的后门,去一个她们彼此联络的小山丘儿,细细说话。那地方偏僻,即便去了,谁人不知。
莺儿添油加醋,无中生有。
绮兰听了头越发疼痛,预防了别人,不曾想秋纹才是一个真正的狐狸精儿。她真会装。那莺儿对着绮兰,拿腔作调,口口声声:“绮姑娘,天地良心。我看的都是真的。她竟敢私自去大爷的卧房。那一回若不是我故意学猫叫儿,只怕她已经脱光了衣裳,躺在大爷的床上了。哎呀呀……真正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将人羞死了。也不知道她哪儿学来的,一套一套的。人常说,下九流的戏子。可我只会唱戏,那些男女之间的,还真的不懂。究竟书上说的和行动上头,不是一样。我听说大爷不好女色,正人君子一个,可时日长了,也架不得秋纹拿乖献巧的一次次地勾引呀?啧啧……若真的生出什么丑事来,带累了大爷不说,更玷辱了这府里的清誉呀!”
莺儿的眼泪都快滴下来了。
莺儿的话,其实漏洞百出,但绮兰就是信了。
此番她为情所困,失了理智,一想到大爷心里另有其人,便生气愤,便迁怒于秋纹。这几日,绮兰真的将莺儿当作了心腹。
莺儿每来一回,绮兰俱给赏钱,回回不落空。
这也是莺儿为甚敢在小厨房作妖的原因,因她背后有绮兰撑腰。绮兰背后是谁,老太太呀!
她现虽落魄,遭人耻笑,但保不定日后就发达了。
她说了在小厨房的难处没,人人都骑在她头上。
绮兰就叫她忍。百忍成金。
“你帮了我,我记着你的好。”
昨儿个晚上,春琴和秋纹所谈的私密之事,既被耳报神莺儿知晓,又如何不会告诉了绮兰?今儿一大早的,不,天还没亮,莺儿就忙不迭地在那山头等着绮兰过来。绮兰和她约好的。不是早上见,就是晚上见。
昨儿个晚上,莺儿没来。早上就忙忙地赶来了。
绮兰这病,一半因相思,一半也因早晚作息不定,来去鬼祟,两相叠加,故而一日日地重了。
春琴和史兰泽的私情,绮兰知晓。
春琴得大爷的安排,能悄悄出府,和兰泽一处,绮兰也高兴。可她不该和秋纹走得那样近。
丫头和史府的宗亲私奔,这是大事。
头一个,该让老太太知晓。
但凡知情的人,若胆敢瞒了不报,皆要受罚的。
这头一个,或许就是大爷。绮兰怜惜大爷,思前想后,还是将此事捂住了。她还告诫莺儿:这是大爷的私事。做下人的不该议论主子的私事。但只秋纹可恶。
婴儿就报了绮兰:秋纹如今高贵了,玉夫人临走之际,竟让她掌管大爷的膳食呢。一日三餐,亲自送来,早晚相见,可比亲人还亲。
便是这话让绮兰不安。
她要阻挡,竭力阻挡。
老太太要见秋纹,也想瞧瞧她,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到底是什么能为,入了儿媳的眼?老太太记性好,没忘记那第一碗仙草贝,是秋纹做的。
当初就想见一见的。
隔了数月,也缺该见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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