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咳了咳,过来扯她的袖子:“叫你去,就赶紧去,别说废话。”
潘娘子脸有点儿红,她不知是蠢呢,还是故意,又添了一句:“大爷,那鸭子倒也不是我亲自劳碌的,是我的女儿春雁儿。春雁,大爷您可记得,白胖白胖的,可喜庆,也好看。上一回老太太逛园子,还夸她一团喜气,将来是个有福的人呢。她为了炖那只鸭子,天不亮地就起来,又拔毛又放血地,忙活了一上午呢。”
潘娘子这妇人,作风不正派,与好几个人有染。当着小厨房的领事,也爱克扣一点小钱。但她不甚贪婪,因她有别的进项。平日最宝贝的,就是她这女儿。女儿的志向潘娘子自然知晓。如能入得大爷的眼,在大爷屋里伺候,就和春琴一样,近水楼台,日后定然能上得大爷的床,做个跟前人。
一旦有机会接近溪墨,潘娘子总不放弃机会竭力夸赞女儿。
她的话,底下婆子都听见了,个个心里都想笑,但又不敢。
春琴听了只管皱眉。她上前纠正:“我说潘娘子,大爷是大爷,是咱们的主子。你老别一口一个‘我’‘我’的,说声奴才碍事儿么?快快改了吧,要不我也替你羞死了!你女儿真的敢杀鸭子?”
春琴一脸不信。
春雁懒,她虽在小厨房干配菜的活计,但听说只管睡懒觉。
潘娘子有些后台,同为奴才,春琴也是家生子儿,说话还是留了脸面。
潘娘子臊红了脸。
“春琴姑娘,看你说的!我养的女儿我不知道么?那鸭子算什么,那黄鳝、泥鳅、蛇……她也是敢呢!”
潘娘子不但不后退,反而愈发胡扯起来了。
“好,那我赶紧叫人捉一只鸡,叫她过来,我看她敢不敢杀?”春琴也就和她杠上了。
婆子们,都觑着二人斗嘴皮子,都觉有趣,都将秋纹撂在一边儿了。
史溪墨当然容不得此等情形继续下去。
“春琴!”他吆喝。
春琴立马闭嘴。她还依仗大爷发善心,一二年后,做主将自己嫁给了史兰泽,外头当正头夫妻呢。
春琴被爱情迷住了眼睛。明明溪墨姿质非兰泽可比。但她就是铁了心,非兰泽不嫁。因心里有了人,春琴在溪墨跟前,一举一动,越发端庄正派。
那厢,潘娘子也不敢多言。
“大爷,奴才这就去叫李总管。”一溜儿走了。
柳剑染就看笑话般地看着廊下。说实在,他内心同情史溪墨。这样的生活,非他说要,只如囚笼。
他是想笑,嘴巴都差点儿咧开了,可他没笑。
他没忘记秋纹还绑在那儿呢。
“将她松开。”
溪墨下令。左右婆子终不敢怠慢了。
秋纹微怔。
“将她嘴里的帕子拿掉。”
溪墨再次下令。
若她真是窃贼,交与李总管,按照府内规矩,该怎么来怎么来。若她不是,那便要即刻放了。总之,一切要经过审讯。
现在,溪墨愿给她短暂的自由。
秋纹微怔。
柳剑染是客。史溪墨是主。当然是做主人的威慑力大。这表明,在史府大爷心中,并未将自己就等同于窃贼,将自己一棍子打死了。
秋纹眼睛亮了亮。
离开卫家,进入史府,她孤木无依,如水中荇草,漂浮如苹。史溪墨这番话,如同水里抛来的枝条,秋纹必须牢牢抓住。
她顾不得肩背的酸痛,对着溪墨直直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谢谢大爷体恤。”
这八个字,嗓音温润,吐字如兰。
柳剑染连忙将她扶起来,对着史溪墨:“她不是贼,我可以拿脑袋保证。她一个烧火丫头,厨房那般忙碌,还答应帮我熬三天三夜的药,可见是个良善有品的人。溪墨,你要真将她撵走,那替你熬药的人可就……”
说到这儿,柳剑染察觉失语了,连忙闭了嘴,以免别人听出破绽。
那药是给溪墨熬的。
秋纹是答应了,但出了这偷窃之事,也只好暂搁下了。除了秋纹,当然还是能够找到熬药膏的人。只是,剑染护着秋纹,非要这般说与。
溪墨微微皱眉,这个柳剑染,也只见了这丫头一面,就如此偏袒起来?他倒有点儿不爽了。
戴胜鸟还在鸣叫。
不知宁北王发生何事,但一定紧急。
虽然自己有伤,但刻不容缓。
李显贵忙忙地来了,一路,他也知晓草庐老姨娘金钏被窃一事,这偷窃的人已经抓获,便是自己买来的丫头秋纹。
李显贵有点忐忑日,担心秋纹连累了自己。这丫头当真穷怕了,干那丢脸面的事?看着她乖巧文静,长得也好,以为是个稳妥的……可到底是不是,李显贵也没个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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