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剑染瞅秋纹面熟,也是因为她的长相身段,略和嫣红相似。方才自己进入灶房,盯着秋纹的背影,真的令他陷入恍惚。
爱屋及乌。
午后天气晴朗起来。
史溪墨穿着芒鞋,拄着拐,提着竹筐,柳剑染依旧佩着长剑,二人并肩而行,在偌大的史府后院,引人注目而又奇崛。
就有不少小厮婆子偷来好奇的目光。
不用说,大爷和柳爷,又相约来竹林,摘嫩笋了。
史府后宅建有好大的竹林。清幽。繁茂。夏可纳阴凉。冬可晒太阳。林内有两处小亭。小亭内有琴台,有笛箫。一旦坐下,便可抚琴,便可吹笛奏箫。
一个雅致的所在。
这儿,史昱泉不常来。
只要是史溪墨常经的,他都极少踏迹。
可今天,史溪墨却发现了不对。好好的林子,铲了一大片,好些连同竹根也拔了,狼藉满地。
“这里怎么了?”溪墨询问一个老叟。
老仆上了年纪,驼着背,耳朵也聋,难以沟通。问了数遍,这老仆才行礼禀告:“大爷,这是二爷嘱咐的。二爷看中了这里,说什么地方大,好搭戏台,所以叫人将多余的竹子砍了。”
砍竹,为的是搭戏台?
史溪墨脑中,瞬间想起在在梅花庵见过的几名戏子。
柳剑染就抱着胳膊:“他不是有地方么?他住的地方也大,搭个戏台一点儿不占地方,真不知为何要看上这里?”
其实,竹林离草庐近。管理林子的下人,也都归草庐统辖。史昱泉若真要辟林建戏台,于情理上,的确该和大哥史溪墨报备一下。
不是大事。但要尊重。
偏偏史昱泉打小儿就嫉妒史溪墨。他明里暗里处处和史溪墨较劲儿。他侵入史溪墨的地盘,就是想挫他的体面。
史溪墨若计较,那便失去一个做长兄的大方。他会借此宣传。
“哎呀,说曹操曹操到。你看……”柳剑染挑了挑眉,示意溪墨:“他来,定是挑事儿的。”
史溪墨立在林下,沉默不语。
竹林暗处,走来一个橘红袍子的男子。
男子和溪墨同样的高大身材。可走近了,通观表情态度,却又和史溪墨相差甚远。溪墨俊逸,丰朗。昱泉猥琐,消瘦。
史昱泉方才去找祖母史老夫人,说出在林子里搭建戏台的种种妙处,又哄又闹的,老太太无奈答应了,只嘱咐他:戏台营建不可太过奢侈,式样大方,经济使实用,也就可以了。
昱泉见溪墨背着个筐子,哈哈一笑。“大哥,如今你行动越来越滑稽了。以前摘笋子,只提个小篮。现在已经用上竹筐了。是不是,明儿还得用大篓子,将这儿的笋尖都摘回去,放在你院里的走廊下,叫你那儿的一干丫头婆子吃个够呀?”
昱泉又道:“大哥,以后你干脆当个山野农夫算了。既这么勤谨,更该离开江城,去山里隐居,当什么世外高人。你这装模作样地,学什么陶渊明,将院子改什么草庐。你要真有决心,就该狠狠心,高人逸士的也别当,干脆剃光了头,当和尚去!你吃笋子,和尚也吃素!”
昱泉巴不得溪墨一辈子不回来,要么就死了。
死了干净。
他成了史府唯一的儿子。以后,袭爵,当官,都是他的了。
柳剑染在旁冷笑,他可不吃史昱泉这一套。
“二爷说够了吗?史兄怎么能当和尚呢,这不是说笑,是混账话儿吗?他可是府里的嫡长子,以后少不得要当官的。有他在前,总之没二爷你什么事儿。这个,二爷您心里得门儿清。自古长兄如父。你见了长兄,一不问好,说话且傲慢,真正不该。我这个外人也听不下去了。“
对着史昱泉,直爽的柳剑染说话从来没客气过。
这个史家二房生的庶出子,以为姓了个史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门大户的世家公子呢。他非得戳戳史昱泉的锐气。
果然,史昱泉沉不住气了。
他憎恶大哥,也更讨厌跟班一样的柳剑染。
在他眼里,柳剑染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寄人篱下的主儿。他一个漂泊的客人,竟然敢是插手史家的事儿。
一品丫鬟 p
p一品丫鬟 62538dexht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