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发痛的额际,整个晚饭时间一直待在书房里过,与一堆文件做伴。窗外已黑漆一片,他仍旧无心吃饭,望着窗外发呆。
刑斯你放心,爷爷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出国留学,将来回来一定要帮爷爷好好打理公司。
话犹在耳,人已逝。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想到他。
关上书房门,沿着这个楼层向南面方向的廊道看了一眼,他痛苦的闭上双眼。那个房间,那里再也不会有过往熟悉的走动声,再也不会有。
脚步不由自主的向着那个方向走去,推开那间沉寂三年之久的地方,床头相框架里相片上的人,笑容依旧是熟悉的灿烂,那笑容一再灼痛着他。手指轻轻抚上那灿烂的笑颜,将它放回原处。
将整个身子陷入大床内,全数的疲惫都倾刻间化为空荡荡地,到处都盛满空落。
莫言……,他痛苦的唤着。
洗完澡,便有一个小小身子扑进自己脚边,嫩嫩的小手就圈着她双腿。刘梦涵一笑,弯起身子抱起已经明显勉强半睁开双眼的人儿,走向床边。坐到床尚,轻拍着他后背,小人儿已经开始闭上了眼,嘴里却仍未休停,用睡音嘟哝着。
“妈妈,为什么今晚一晚上都没有见到叔叔?”
轻拍他背的手一顿,这小不点这么晚不睡,原来是因为没见到刑斯。
刑斯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只见过一两次面的儿子,对他如此这般惦记。
“你呀,早晚跟别人比跟老妈亲。”
可惜这话儿子是听不到了,他早已在她怀里进入梦乡。
昨晚他没下楼吃饭,一整个晚上都不见人影,是否是因她和儿子介入了他们的生活。收拾一切妥当,刘梦涵走向刑斯的房间。以往再怎么晚,他都会早起,每次她来刑宅的时候,他都已经准备妥当。今天她敲了两三次门,亦未见动静。
走下楼来,刑天慕已经坐在餐桌前。
“小梦涵,过来吃饭。”
“董事长早。”对于刑天慕的亲热称呼,刘梦涵还一时不习惯。
“怎么,刑斯还没起来?”
看出刘梦涵一直把注意力,放到楼上楼梯口处,刑天慕慢慢的吃着粥问道。
刘梦涵没回答,欲言又止。
见她这般,刑天慕放下碗筷,想了一下,开口。
“小梦涵,你不必顾虑刑斯,他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应该是私人原因吧。你和孩子好好住下来,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也可以跟王嫂说。”顿了一下,他把视线扫向一旁,“王嫂,去叫刑斯下来。”
一旁的王嫂支支吾吾,站在原地一脸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
“老爷,少爷不在他房中,在在……”仿佛谈到什么禁忌,王嫂一直都说不出口。
“在哪?”刑天慕似觉察到了什么,平静的询问。
被他一问,王嫂只好如实回答,“老爷,少爷在莫言少爷房间,昨晚我看到里面的灯一直开到天亮,少爷可能是睡在了里面。”
“哎,难怪。”刑天慕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再食不下东西。
怪不得他会晚起,刑斯应该是想莫言了。
“别去打扰他了,”吩咐了王嫂,刑天慕站起身,“小梦涵,你跟我来一下。”
懒懒的睁开眼睛,外头已经泛白,有几许刺眼,猛然抬手看时间,已经超过了上班时间。后知后觉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没有属于他的熟悉,除了桌上那张相框里照片上的人。
最近总是多愁善感,总会想到他。上次宴会受袭的阴影远未就此结束,由着这件事激起了三年前心中那永远的痛。
“小梦涵,对不起,上次受伤的事,我代刑斯向你道歉。”空旷的草坪上,清晨的风儿吹过刑天慕经过多层岁月的脸庞。
绕过一条不算长的走廊,拐弯再经过一堵遮挡的壁墙,那便是他的房间所在。
从韩莫言的房间出来,回自己房间。刑斯伸手想打开房间的门,门口突然融动的小点,让他微微惊到。动作顿了一下,细看,门口坐着的竟然是个还未睡够的小人儿。
当看到那张粉雕玉凿,颇似他的脸,那小人儿就端坐在门槛那里,双手抱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看到他回来,他下意识的扬起脑袋,冲他甜甜的笑了。
“叔叔,早。”
有种难言的情绪就在刑斯心湖里莫名膨胀,热热的,竟不知道为什么。若干久之后他才明白,那是一种被等待的激动,不是公事也不是什么约定,是被人发自内心单纯的想要等待。
从来没有人会为他而等待,他是第一个。
“叔叔,昨晚我没有见到你。我知道我不该任性联合爷爷来跟你作对,可是……”
刘向晨低下头来,不再言语。就那模样,纠结惹人怜,任谁都无法不动容,生出几分喜爱。
刑斯站在那里没有动,望着他。
“那你是打算告诉叔叔,现在你想通了?”
“不。”刘向晨很肯定的回答,倒是说得很干脆。
“那你来?”
小孩子的脑袋瓜,真的很难读懂,所以说对小孩子敬而远之,是可以理解的。
刑斯开了房门,没想到小孩也跟了进去,嘴里还边说着话。
“叔叔,我想你了,所以我在这等你。”
一句话又让刑斯顿了顿脚步,只是他在心里突然又嘲讽起自己。刑斯啊刑斯,你怎么样的场合没参加过,怎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么会被这小鬼轻而易举随口说说的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