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雨只觉宣帝越贴越紧,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身后被的顶住,惊得她冷汗直流。就算这些都是做给云阳看的,说给云阳听的,可到了宣帝一触即发,动真格的时候,她到底感到害怕。
“你呀!把人浪上火来,偏又打了退堂鼓。”见她不安的扭了扭细腰,想要躲避开,宣帝苦涩的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她害怕,但他也不是那种白日宣淫而硬来的君主。
一直以来,在闺房之事上,宣帝也算是好色如好德。除了后宫雨露均?,但真令他情窦初开的女人也为数不多。
一个是令他初晓人事的严尚宫,另一个就是美貌出众的洛妃。
他也不知道,有多喜欢她们,但这两个女子,一个让他成为了男人,另一个让他体会到了女人,至少,他是带着一种感怀之情去珍视她们的。
虽然他给不了后宫里每一个女子均等的爱,但凡是他宣帝的女人,他总是在以这个世道所要求他应遵循的法度,来礼遇她们。
比如德妃,不宠,却能许她体面……
“君上,您真坏!”
少雨一个转身,靠在宣帝的肩头,一双粉拳轻轻落在他的胸前。她知道,她既赢得了宣帝的期许,也令窝角廊那个身影如退散一般,消失不见。
她不敢去想,云阳是因嫉妒而离开的,但他至少也是看不下去。可她却在心底分明盼望,他是因为在意而走开的。
倘若真是那样,她还是没变啊!
总是以违背自己又伤害他这种最愚蠢的方式,疏离了两个人的感情。
可决绝如他,不会。
所以,她也不必觉着是犯傻,但她,就是觉着心痛,心很痛。短短数月,物事人非,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一个连自己都觉着看不清的样子……
斜阳半落,红霞满天。
册妃典结束后,各宫妃子自是坐轿子散去,德妃与严尚宫却一刻也不能歇着。因着洛妃挑唆,德妃不仅将合宫的夜让了出来,还得好人作到底,送佛送到西。
算起来,今儿晚上是淑美人入宫半年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回侍寝。可如今,宋少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谁都可以践踏的弃妃,她不仅是宣帝心尖尖上的人,更是后宫第一位未曾侍寝就获晋封的嫔妃。
过了今晚,还不知宣帝会将她如何捧上天去。
冯妍思及此,便觉头胀痛得厉害。
但作为掌六宫之事的主位娘娘,她还得耐着性子指挥严尚宫与六局的人去伺候淑美人梳洗打扮。
按大周内宫律,若皇帝掀了侍寝嫔妃的绿头牌,六局负责司寝的尚仪会赶在敬事房的大力太监来接前,伺候寝妃梳洗打扮。
少雨入宫半年,虽是初夜被弃,却已不是头回侍寝,尚仪局一应缛节,倒也不觉陌生。
初是洗兰汤浴。在司浴的宫女伺候下,她淌入掺以佩兰、菖蒲、香艾、凤仙等取五色香草熬制成的香汤去秽净身;洗毕,司葺的管事儿姑姑替她修剪指甲,以防刮伤龙体;葺后,再由尚仪局的老尚宫亲自上阵,替少雨梳栊。
因是伴寝,不可梳宫样的各色发髻,更不可戴假髻,但也不能披头散发在御前失仪,只可松松的挽一个慷妆髻,以一截红绫固定住……
如此繁复之后,才能够开始穿衣。
不许描眉画黛、不许戴任何钗钏手饰,当中却有一个原故,大周历代帝王戒备心极重,恐嫔妃夹带,图谋不轨。
眼见少雨梳洗打扮停当,老尚宫又拿一床合欢被披在少雨裹住,方召进敬事房总管。
这时驼妃太监打个千儿,道一声恭喜,便背少雨上轿,早已等候多时的大力太监稳稳当当抬上轿辇,合宫内外,宫人们俱磕头跪送,愿淑美人得到国君更多的恩宠。
出了玉宸宫,还不能径直往宣帝处奔去。钦天监的星官,会根据当晚的星宿定出帝妃合宫的吉位,故大力抬监须抬着轿子绕星位在宫内小转一圈才能入乾元宫。
这晚的星位是绕贞顺门而行,少雨裹在绸被中如被茧缚住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宫人们撺掇了去。一阵晚风吹过,掀动轿帘,才看得幽暗的天空下起了细雨,打在宫墙两侧开败的迎春上,花瓣儿簌簌飘落。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也许等一个人等得太久,盼来盼去总是无望,就会变成一种没完没了的折磨……在经历过那么多的心力狡猝、与力不从心之后,就会想要作一个了断,就会认命的去想,宣帝要了她也好,如此就不必再惦记着他了。
她会如他所愿慢慢忘了他,就如同他放弃她一样,将那些很深很深的伤心,随着时光的流转一点一点埋葬在心底。
对,忘了他,努力忘了他,就像,从不曾遇见过那样去忘了他。
可为什么心底偏偏就是不甘,不甘,就是不甘。难道一场相遇就是为了用一生去遗忘……倘若真的只是为了遗忘,夜那么长,路那么深,她却怎么一遍一遍的还再去想。
如花美眷,真的就抵不过似水流年?
谁能告诉她!?
还是自己才能解开这个答案!!!
分明有一个极其冷静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就算是任性而为,她也想要恣意的放纵一次。就像破釜沉舟一般,挣脱开所有的束缚……纵使云阳最后也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边。
这,才是她宋少雨本来的样子。
“停轿,停下来――”
“淑主子,请恕奴才们难以从命。”
“停轿,停轿,快下停下来――”
敬事房抬轿的大力太监何曾见过有侍寝嫔妃吵嚷着要停轿的,但碍于淑美是宣帝的新宠,又不好得罪,只得放缓了的步子,却仍小步前行。
少雨被缚在绸被中几次挣脱不得,心下焦燥,低头一瞧,见腰间露出一截扎着的活结,索幸滚倒在地,以咬牙扯开,总算从束缚中爬了出来,这下可好,这些奴才停不停轿无所谓了,没有人能拦得住她,任谁也无法阻挡她。
就当她是疯了罢!
人生在世,能够不顾一切的疯上一次,值了,就是死,也值了。她笑了一笑,眼一闭,心一横便如脱了疆一般掀起轿帘跳了下去。
宫人们只觉轿子一阵剧烈摇晃,璇即骤然一轻,紧接着传来一阵闷响,连忙停轿一瞧,只见淑美人一袭艳影,从轿子上跳了下来,滚倒在雨花四溅的大雨中,惊惶的尖叫此起彼伏:“淑主子、淑主子――”
“摔着没?”
“硌着没?”
……
那轿子虽是缓行,却是雨天路滑,少雨也不知翻滚了多少圈,最后撞在一株拦腰长出的柳树上才算是停了下来。她只觉眼冒金星,肋下火辣辣的硌得生痛,口内一甜,喷出大口鲜血,想是撞到脏腑,可眼见成群的宫人朝她蜂拥而来,便也顾不得许多,爬了起来便往贞顺门奔去。
贞顺门是出内廷唯一的一道腰门,出了贞顺门就是外庭,通向前朝三殿,再往外而行便是玉带桥,过了玉带桥不远,便是朱漆的宫门了。百度一下“溺爱成婚:早安,冷先生杰众文学”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