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结束(2 / 2)

隔墙有耳。

却是太和郡主、洛妃并冯昭仪站在瑶台落满积雪的丹墀上,三个人俱穿着一色大红的衣裳,不是猩猩毡就是羽毛缎斗逢,映在雪地上滟滟的好不齐整。

“大雪天的,咱们就进去罢!洛妃妹妹怀着君上的子嗣,最是经不得风吹。”

冯昭仪原是在永寿宫陪顾太后闲话家常,正遇着太和郡主入宫请安。那太和郡主每每出了永寿宫惯常是要去乾元宫的,可巧冯昭仪新近因忙于六宫之事已有多日未见宣帝,姑嫂二人便会齐了一同去寻宣帝。

偏宣帝去了瑶台,她两个只得调转了轿子。

只是在半道上,这太和郡主多存了个心眼,不早不晚又打发人叫上了洛妃。

洛妃围着玉色观音兜儿,罩着大红面鹅黄里子的昭君套,她拢了拢遮着半张俏脸的风帽,借着眼角的余光斜睨了眼冯昭仪,并不领情:“太和妹妹巴巴的打发我过来,就是让我和昭仪蹲这儿看君上与宋才人抢凳子!”

那眼角眉梢,大有恨冯昭仪如扶不上墙的烂泥之意。心中只道冯妍放着夫君不拢络,偏跟太后这个恶婆婆搅和到一块儿,专与她抢六宫主事之权。

抢就抢呗!

既然冯昭仪这无事忙的都不怕宋才人抢了宣帝,她这肚子一天大似一天的,就更不怕了。

横竖她怀着的这块肉儿,总是宣帝的心肝儿宝贝。初初那几日她也想不明白的,可为了腹中的胎儿,不论她想不想得明白,却也看开了。

若宣帝的宠爱靠不住,至少孩子总是靠得住的。

可别教她一举得男。

若她顺顺当当生下皇子,不论是从冯昭仪手里失去的权,还是从宋才人那里失去的人,她一准有本事捞了回来。

“唉呀!两位嫂子要是不来,哪里能看得到这么有趣的一幕呢!”

太和郡主蹬着麂皮小靴,抬脚轻轻踹了踹帘架门,水红的狐腋妆缎褶子一闪,一壁往屋子内走去,一壁脆生生的笑着:“还真是好看,才子佳人,郎情妾意,怪教人羡慕的。”

恨死缃绯,于大功将要告成之际放走了顾云阳,她恨得只差眼睛里沁出鲜血。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挑起了洛妃与冯昭仪的妒意,多多少少也算一泄心口堵得窒息的透不过气儿。

云阳骑着骏马已到了京畿九门,说话就要进宫了。而宣帝似乎也是真喜欢上宋少雨,就只差巫山,共赴阳台。

所有的人,都没有退路了。

太和郡主来的时候就想好了,既然彼此坐在一条船上,她一定会让这出戏演得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臣妹、臣妾给君上请安,愿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没有一个人,能够置身于事外。

雪,一直下,大团大团,如扯絮一般。才交了酉时,厚厚的积雪宛如帷幕铺天盖地压在宫层叠起伏的殿阁之上。

整座宫,除了瑶台时不时传出的笑语,异常平静。

至掌灯一刻,各宫下钥。

穿着厚底薄靴的大力太监,往掌心里“啐”了一口唾沫腥子,又用力揉了揉,搓热了冻得僵住的双手,这才并作两排小跑上前去关通往内廷的贞顺门。

厚重的朱漆宝顶宫门在太监们的呦喝下正要缓缓闭合上,不远处,有骏马奔腾的声音,刹那间,一乘黑骑撒着前蹄便撞了进来。

“躲开,躲开,都躲开!”

云阳伏在马背上,见潜伏在宫中的大内高手从暮色四合的空中一闪而过,沉着的从腰间取出那块任意免死的金牌。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过去了。

若不是因为少雨,他不会再进宫,也不会再使这块金牌。曾经答应过死于党争的父亲,从此以后不再踏入朝堂与后宫半步。

可惜,他没有做到,没有能够守住与父亲约定的誓言。

若父亲在天上有知,恳请他原谅他。

原谅他,就任性这一回,一回,就一回,只要他接回了少雨,他是铁了心不参与政事的。

自父母双亡后,他只想守着一个人,守着她的少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就像年少时,双双并肩看日出日落,看倦鸟归巢。

少雨也答应了他的,要做他的妻,要许他一个家,要给他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有儿子,还有如她一般解语花似的女儿。

儿女双全成一个好字的家。

家,他们的家,多么温暖,触动了他心中最渴求的柔软。

他再也不会跟她拌嘴了,再也不会负气离开她了。就算她是他仇人的女儿如何?就算她是宋文修的女儿又如何?

不一样的,她和她父亲是不一样的。

当初,他真不该认这个死理。

悔不当初啊!

“君上在哪儿?君上在哪儿?”

他要见宣帝,凭借亲如手足的情份也好,凭借孤注一掷的决心也罢,不管少雨是他的妃子也好,嫔妾也罢,他要她,不论如何也要她。

即使她已非完璧,已经是宣帝的人了。

他也要她。

他不在意的,只要少雨心里有他就好了,只要能够失而复得就好了。

经历了这么许多,他再也不要较真,再也不要认死理,再也不要失去她。比起失去,一切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不,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乾元宫

宫中每逢年二十八的晚上,素有喝乳酒,吃枣花馍馍之习俗。不独主子们喜爱,就是底下跟着的奴才们也能沾光。

且说国君在瑶台,既有少雨伴驾,又有洛妃、冯昭仪等陪着说说笑笑,还有太和郡主跟着凑趣儿。宣帝一高兴了,便赏了一坛子十年陈酿的乳酒给御前的宫人,着李十全送了过来,以犒劳他们一年到头小心勤谨。

御前的宫人们围了风炉,正欢天喜地聚在一处要吃酒,冷不防被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所惊吓住。

那胆小的小太监当即就双腿直颤,打科诨道:“李公公,莫不是宫中监察公公来抓吃酒作乐子了的罢!”

又有那畏首畏尾的宫女摁着心口,慌张道:“唉哟喂!这么大阵仗,我怎么听着像是我们尚宫局的监察尚宫来盘查呢!”

李十全摇了摇头:“这些个人只怕吃得比我们还尽兴,走,跟我瞧瞧去。”

就是永寿宫太后娘娘那里打发人过来,也不敢砸乾元宫的们。至尊的头上也敢撒野,反了,给逮着了,准揭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宫人们披着避雪的蓑衣,提着羊角风灯,簇拥着大太监李十全上前去开了角门。

但见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乾元宫仅供宫人出入的角门也有七尺来高,那男子须得俯下身才能够与众宫人打个照面,可见其高大魁梧。

李十全揣度着云阳的身份,深宫大内,外臣非奉诏不得擅入。至于内庭,除了成群的宫女,还有被世人称作阉人的太监,就只有宣帝一个男子。

这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会是谁呢?

一眼望去,即使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他的目光也如炽热的光芒,漆黑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

他的面色苍青,人很瘦,似生过一场大病。可他的神态却极其刚毅,衬着那轮廓分明的五官,只能以“七尺昂藏”四个字来形容。

只是,他身上散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之气,整个人像从血泊里被捞了出来,一件藏青的棉袍,腻着大片大片的血渍,许是因为马不停蹄的赶路,沾了血的衣裳经北风一吹,还挂着红霜霜的血渣滓。

李十全惊得退了一步,大喝道:“来者何人?”

云阳张了张紫裂的嘴唇,从温泉谷一路血拼厮杀下来,骑着骏马将近跑了一天的路,大雪天里,水米未尽,自是唇角皴裂。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又取出那块金牌,这才喑哑说道:“李公公,我是云阳,我要见君上。”

“你,你是,是顾、顾云阳,云阳少爷!!!”

李十全闻言一阵哑然,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激动得难以自持。

这个孩子,是他冒着生命危险,瞒天过海,从大司空一党的眼皮子底下偷偷送出宫去的啊!他还记得,顾云阳出宫那日还不及他的胸口一般高。

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还能够活着回来。

苍天有眼,命不该绝。

“好、好,云阳少爷活着真好,君上要是和太后娘娘见到了该不知要有多高兴了,只怕就要痛哭流涕了。”

见李十全一把抱住他,激动得老泪纵横,顾云阳一颗饱经风霜的心,总算切身感受到那么些许暖意。宫里固然事事非非,到底也还有待他诚挚的人。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宫里对他好过的任何一个人,不论是救过他性命的李十全,或是亲如手足的宣帝,还有视他如亲子的姑母顾太后。

他有想过的,即使将来他与少雨远走高飞,若宫中生变,就算是拼尽全力他也会舍命襄助的。

可眼下,再急,也急不过少雨。

“李公公,带我去见君上,带领我去见君上。”云阳几近是以哀求的语气恳请李十全带他去见宣帝。

“好、好、好,云阳少爷你别急,君上和几位后宫娘娘正在瑶台宴饮。”

李十全一面拭了泪亲自拉着云阳带他去瑶台,一面又悉心地打发了人去永寿宫向顾太后报喜讯。

瑶台内置了一张花梨木大圆桌,宣帝自是坐了主位,一左一右分别坐着洛妃与冯昭仪,太和郡主见少雨一个人背门坐着,便很“体贴”的挨着她坐了下来。

一时,五个人俱围了圆桌而坐。

宫人们拎着食盒,一碟子连着一碟子呈上美味佳肴。宫中御膳虽讲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却也同样讲求就地取材,以时令之物为鲜。

更何况各宫整日山珍海味,那肥鸡大鸭子早就吃絮了,就只图个热闹送年二十八而已。

故每个人近前俱摆着小小巧巧一碟子和了枣泥,兑了杏仁,又抹了洋糖,沾了芝麻而蒸的枣花饽饽。一旁还搁着满满一盏盛在银碗里的乳酒。

那乳酒是臣国高昌国晋献的以马乳酿的一种酒,芳香酷烈,味兼醍盎,大周国皇室及贵族每逢入冬便以此酒驱寒。

“来,朕敬在坐的各位嫔妃,还有朕最疼爱的太和妹妹。”

宣帝擅饮,最喜大碗吃酒。

他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吃酒的。兴许是冲龄践祚,内有权臣把持,外有异姓藩王企图裂土分疆,诗词歌赋早已不能排解心中的烦闷,每每这个时候,喝上几口,那种辣的晕眩之感,才能令他略觉自在。百度一下“溺爱成婚:早安,冷先生杰众文学”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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