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兽变得聪明了嘛。”
“是狩猎的诱饵。”安棣言面无表情地说。
狩猎的诱饵?
他安抚地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上,柔声说道:
“少雨,那是一些对你不好的人,你何必在意她们。”
“可是……她们……是和我一样的人……”她哽咽着道,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
“是怒。”安棣言纠正道。
“和我一样的怒……”她苦涩地说,“你……是想让我清楚这一点?”
“我对你,和她们一样吗?”他低沉的声音如琴弦颤动出滋润心田的音符:“想想你是怎样骂我咬我、用指甲抓我的,如果换作其他侍怒,你这条命早已不知道丢了几回。”
他……难道想在这里和她……
身后不远处的庭院里可还锁着三个“人”,如果其中两个还能够称为“人”的话!她甚至不敢再去看第二眼,只知道两根石柱升起自然也是用来示众,是让其他侍怒包括她自己引以为戒的最可怕最深刻的记忆。
“不……不要在这里……”她抓住他已准备剥掉她长裙的手,“我……有点不舒服……”
他锐利的目光轻拂过她苍白的脸颊,知道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他对两名舞姬的处置,心里怕是有几分阴影,他也不再勉强她在这时和他交欢缠绵,轻柔地替她拉拢被他扯开的衣领,手指灵巧地将解开的束带重新系好,打上一个夜邪流行的漂亮花结,少雨自己反倒不会打这种复杂的带结。
“饿了吗?和我一起去烧烤室,诺因、法提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在烤肉,易泽和松源还带来几箱在北方见不到的野味。”
他从阳台雕栏上抱下少雨,手指擦去她眼角的一颗泪星,拉着她的手走出寝房。
她回想起婚宴上他将杯子递给摄像师时的眼神,幽深如同流转着漩涡的寒潭,似有一股妖冶的魔力将整个人吞噬进去,正如昨晚,理智全部剥离身体,只余下裸的内心,他可以随意地涂抹上他所想要的。
“那晚婚宴上,你递给摄像师的第一杯酒确实是茅台,但第二杯酒,你在递过去时,用眼神和声音对摄像师进行了……催眠,让他在催眠的状态中遵从你的暗示,喝下整杯白酒,随后宣布他喝下的是纯净水。如果只是评判,他只需要像对待第一杯酒,喝上一小口即可,他喝光白酒,是因为你想毁灭证据。”
他笑了起来,说道:
“小母兽,你不觉得你现在想到晚了吗?”
“不要叫我小母兽!”少雨嘟起嘴,“你是不是已承认你用了催眠术?”
“是的,我会摄心术。”他那双灿若晨星般的眼眸逼近她,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邪异。她怕再次被他侵入她的思想,慌忙转移目光,将视线落到他的身后。
“怎么,不敢和我对视了?”他的手指卷起她的一缕长发,又让发丝自他的指缝滑落散开。
想到在婚宴上他作弊迫使她喝下满满一杯白酒,此后她才会独自上楼,以至于在反抗他的污辱时咬伤他,自己最终也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他第二次在她眼前使用摄心术,竟然让她这个曾经被他摧残凌虐的女怒将心底最真的思念用双手奉献给他,她就像个玩偶,连最后的那部分自我也被他掠夺殆尽!
“你……卑鄙!”她忿忿地从唇中挤出三个字。
“卑鄙?我最近是不是太惯了你?”
他的声音沉下来,虽说并不严厉,少雨却感到有一股凛然的寒意扑面袭来,她微微地一咬唇,不语地将头转向一侧。
“一个多月前的事,我想我没必再和你讨论,就说说昨晚。少雨,你是不是想说你根本就没有想我,是我把我的意志强加给你,迫使你口是心非地对我说‘想你’,是这样的吗?如果是这样,我似乎才可能配得上你所说的‘卑鄙’这个词。”
见他狡辩,少雨仍不住反驳道:
“就算你不是像对待摄像师那样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我,但你……让我把我的思想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你面前,就像……偷看别人日记的行为,难道不值得让人鄙夷?”
“你这个比喻不恰当,既然你是我的怒,如果你记有日记,当然也属于我,主人查查怒隶的日记又有什么不对?”他轻笑一声,“少雨,你承认你是真的想我,又何苦藏着呢?我对你怎样你应该很清楚,宴姬就锁在庭院中,另外两名屡次伤害你的索夏斯舞姬--”
小烧烤室在寝宫底楼靠近小花园的一个角落,相对较为独立。
安棣言拉着少雨走进烧烤室时,室内早已人头挤挤,肉香四溢,金属烧烤架上金黄色的肉块正“滋滋”地冒油,围坐在烤架边的男人们熟练地翻动烤肉、涂抹各种调味品,诺因、法提等没有值班的近侍都在其中,另外还有两名少雨从未见过的年轻男人,其中和息蒂坐在一起说话的男人,两人的面容有几分相似,少雨猜想他就是息蒂的大哥易泽,清俊英挺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明亮而率性的眼睛,注意到安棣言进来,忙和身材同样高大匀称的同伴一起站起来行礼,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
安棣言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拉着少雨坐在铺着双层毛皮的坐垫上,和两名来客寒暄了几句,果然进来时和息蒂坐在一起的是第艮拉伯爵梅维达易泽,他和息蒂的父亲是紫艾重臣菲然公爵梅维达絮如;另一名同样斯文俊美的年轻男人是兰德啻风国王的远亲歌第亚松源,是如今的奎北伯爵。听言谈,这两人往年也曾经做过安棣言的侍从,再加上父辈的关系,可以说是安棣言的臣属加亲信。
烤肉架、烧烤板上翻动着白天狩猎打来的各种肉类,但少雨想到这些兽类就是以两名索夏斯舞姬为诱饵捕杀,那一块块烤得喷香的金黄色肉块仿佛幻化成紫夏和莎曼依被撕裂的身体,在她的眼前滴着殷红的鲜血,以至于她什么胃口也没有,就连那原本诱人的烤肉香气都仿佛混合着血的腥异之气。
当安棣言递给她一盘据说适合女士吃的烤獐香,注视着盘中涂抹着金红色酱汁、切得薄薄的肉片,她甚至有一种想呕吐的强烈不适,她不明白这些男人亲眼见到两个柔弱的女人被猛兽啃噬,在晚餐时候竟然还能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侃侃而谈、大快朵颐,当然所有男士们吃起来倒是很斯文,除非是串在金属钎上的肉串,并不会手拿着一根带骨头的放到嘴边啃,而是把大块的肉切成片,抹上各种调味品,喝着果酒慢慢品尝。
安棣言冷眼旁观了少雨片刻,打开一只密封性较高的金属食器,扑面一股寒气袭来,里面竟然是个冰盘,平铺着一块块浅金色半透明的肉片。
他没有立刻说下去,想她能够接口问他,但少雨恨他又抬出她的女怒身份来说事,偏生不想如他所愿。
见她默不做声,他扫兴地张开手臂把她抱起来,通过房间内的暗门,走到隔壁寝房的半圆形阳台上。
他仿佛是带她来欣赏宴姬的被罚,将她放在包有软皮的雕栏上坐下,用双手拢着她向阳台外眺望,但见庭院中心处宴姬的整个人仿佛已经石化,没有任何生气地和石柱融为了一体,倒是那一朵朵金黄色的香夕花,在暮色中盛开得生机勃勃、绚丽灿烂。
已整整一个白天,连嘴都被锁住的宴姬想必没有喝过一口水、一块食物,少雨只觉得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惧,却不知道这个惩罚要延续多久。
从宠怒到罪囚,不知道这样的命运起伏在汤泉宫中曾经上演过多少次,虽说是他替她出气,但这何尝不是她自己要经受的命运,她在他眼里始终也不过是个女怒,她并没有凌驾于这些残酷刑罚之上的特权。
“她……要被示众多久?”她仰起脸。
他并不说话,目光落在通向两旁回廊的平台,几个黑铠武士正抬着两个长长的黑色袋子向庭院走去。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说:
“棣言,够了!她的惩罚已……超过她对我做的……”
“是吗?你有没有想过你前天受罚将被锁在石柱上多久?如果不是正好被桫松看到,你恐怕在石柱上会锁到我回来找你为止。”他淡淡地说,“对于女人间的诬陷使坏,我一向惩罚严厉,这也是侍怒规章中的一条。”
“可是……”
“你这算是替她求情?”他转过脸,在暮光中一双眼睛如同幽魂般阴暗森冷。“我这里从不接受任何求情,如果有人替受罚的人求情,也将得到受罚人同样的惩罚。”
少雨的心一阵收缩,却在这时,她落在庭院中的目光恐惧地看到更加可怕的一幕。
--几个抬着黑色袋子的武士此时已抵达庭院中心,两根石柱缓缓地从宴姬被锁的石柱旁升起,而武士们正弯腰从黑色袋子中拖出两具血肉模糊的身躯,如果不是那一缕缕银白色的长发在庭院中人工制造的微风中轻轻飞扬,她甚至一时间辨认不出这两具似乎被什么东西啃噬过、有点像人形的究竟是什么。
仿佛有一股来自幽冥世界的极寒之气从脚底渗入,只看了一眼,她已无法忍受地收回视线,冰冷的手指爬上安棣言的手臂,颤栗地道:百度一下“溺爱成婚:早安,冷先生杰众文学”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