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拧着秀眉,那天城邺被武士砍伤,然后大妃就把他们分别关了起来,一点消息都没,也不知他有没有饭吃,伤口又是否好好处理过?
“王爷功夫好,一点伤奈何不了他。”香秀见小雨焦急难掩,只得劝慰。
“可他流了好多血啊,而且那大妃心狠手毒,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如此福晋您才更该养好身子,想必王爷也同样担心着您。”
“要是有什么法子能从这鬼地方出去就好了!”小雨愤然跺脚。
香秀轻声一叹,“福晋,这里是天牢啊,怎是轻易就能出得去的地方?”
“早知道就不来什么蒙古,好端端在王府带着,城邺也不会受伤。”
“福晋,我知道您心疼王爷,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坐下来慢慢想。”
小雨闻言,停下脚步,抱膝在干草上坐下,沉默地不再言语。耳畔传来皆是两旁牢房中,那些犯人痛苦的shēn y声。城邺,城邺,她心里默念着惦念的名字,不由潸然落泪。她自幼孑然一身,除了自己,心外无物,如今刚添了一丝牵挂,便就体会了,竟是这般苦涩无比。
水牢潮湿阴暗,带着终年不散的霉腐之气。血,顺着衣襟,滴滴落在地上,凝成未干涸的殷红。
城邺周身被锁链禁锢,黑发已有些散乱,憔悴地披散在肩头,衣衫上血迹斑驳,道道伤口纵横交错,早些时候被蒙古武士砍伤的右手,未处理的伤看起来狰狞而触目惊心。
他脸色苍白地倚靠在墙上,微一移动,锁链发出叮当的声响。
“嗯……”
原来,冰冷的铁锁穿透他琵琶骨,让他全身难以施展出一丝力道,且每吸一口气,都锥心般的疼痛,即便坚韧如城邺,也不禁下意识轻哼一声。
城邺勉力支撑着,望向看不到一抹阳光的窗外,弥漫在牢房之内的血腥味道,翻滚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冰冷的水滴顺着牢房屋顶,掉在他脸颊,但此时伤痕累累的身体却渐渐不听使唤,连伸手拭去的力气都没有。
城邺乏力地靠向后,唯有这样才不致倒下。他并没和小雨被关在一处,大妃知他武功高强,怕他逃脱,将他锁起来单独关押。
因不断失血,城邺的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但他强打精神不让自己昏过去,维持最后一抹清醒。他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幸而没让小雨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样子。承诺过要好好保护她,却事到临头,还是没能将她带离危险。
此来蒙古,不成想会遇上这样的意外,不,此事断然不简单。若以蒙古之力,不会丝毫不顾忌大清,但若有人背后撑腰,事情看起来便顺理成章,并无蹊跷了。只是,若是这样,此人针对的就是自己,是他疏忽了防范,才牵连小雨一同受罪。
想到这里,城邺愤怒地握紧拳,却因这动作又扯痛伤口,深吸一口气,紧蹙起浓眉。身上的伤处不断传来疼痛,但都比不上对小雨的担忧。不知她怎样,大妃是否有为难于她?若是她能无恙,自己再多的苦痛,也欣然承受了。
未处理的伤口久不能结痂,从几近疼痛的麻木转而灼热,他的脑中也愈发混沌,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城邺疲累地闭上眼眸,不知小雨关在何处?是否也如他这般,同样牵挂着自己?
昏昏沉沉中,城邺依稀听到有金器相撞敲击出的清脆之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不多时就到了近前。他睁开眼,见一顶着金冠的女孩扬着下巴正冷冷看着自己,目光极其傲慢,冠上垂下的片片金钗耀眼炫目,似衬得水牢中的晦暗血腥也淡了几分。
城邺正在心里暗自猜测着她的身份和来意,就听她语音清冷透着倨傲地问道:“你就是那臭名远扬的花心王爷?哼,目空一切,眼高过顶的乌日娜居然嫁了个狼狈不堪又极其脓包的阶下囚!哈哈哈。”
听她出言不逊,城邺乏力地闭上眼,不再去理会她是何人,来此何意。
“你居然敢不拿正眼瞧我?”她勃然大怒。
城邺眼皮也未抖一下。
“格格。”她身旁使女见她面色不对,胆怯的轻声说:“咱们还是走吧,要给太妃知道您偷偷来这会被责骂的。”
“怕什么?”她斜目瞪着使女,“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再说,母妃向来对我恩宠有加,不过是下到牢里看看而已,又有什么打紧,大惊小怪。”
使女偷偷撇撇嘴,心下暗道,你身为格格自然不怕,反正不管做错何事统统有下人替你担着,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
原来这女子是太妃最最宠爱的小女儿,达拉亚格格。若论容貌,她和乌兰珠小雨相比差了半毫儿,但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了。从前乌兰珠在蒙古宫中时,她时时挑衅乌兰珠,只是乌兰珠从不理会于她。
但乌兰珠越不理会她,她越气恼,今听闻乌日娜携那花心王爷回蒙古害了她父汗后被擒,她便命人问清城邺被押之地,她倒要看看对她不理不睬的乌日娜究竟嫁了个怎样的男人!而这男人又怎敢狗胆包天伙同乌日娜害了她父汗?
方才走来一瞧见城邺,达拉亚格格心下实则暗暗惊诧,她原以为传说中的花心王爷会是个绣花枕头,可见其囚于水牢之中,虽遍体粼伤,血痕斑斑,然浑身上下却仍难掩那倨傲一切的力量。
溺爱成婚:早安,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