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这些宾客却只是自家在台下叫喊,丝毫没得到台上司官回应。
反而是那执会司官,稍等了一会儿,便忽然高声说道:“诸位且慢,想要竞买此宝,却还有个条件!”
众宾客听他这话,才渐渐平息下来,然后就有人问到:“什么条件,快快说来!”
那司官听问后四下看了看,见众人果然都在等他回话,这才说道:“此宝主人说了,只卖大唐人氏,因此唯有中原诸位,才能出价竞买!”
一石激起千层浪,执会司官这句话像是挑拨起了众怒一般,立刻就有人在场下骂了开来。
只不过说的都是胡话,一句中原汉话也听不见,所以韩浞也听不懂,但却大概都猜得到说的是些什么,就不要了贺鲁来为他通译。
台下各部部主、权贵兀自高声咒骂,可台上司官充耳不闻,理也不去理会。
等到他们骂了一阵,才终于忆起了此处是楼兰城,哪里容得他们放肆撒野?
再看了看四围卫兵,刀枪泛寒,最终也就只能一个个地悻悻归座,唯只剩了口中喃喃骂咧不止。
那执会司官见场中大抵平静了,这才终于让出了一步,给那羽衣女红鸾上前,而后说道:“叫价百金,请各位中原贵客出价!”
一句话刚落,在许多中原客商都还没回过神来的功夫,韩浞就忽听耳边一人喊道:“一千金!”
一扭头,见叫价的果然是那贺鲁,韩浞一时之间便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贺鲁是岁夜人氏,当然不能参与此次竞买,可当执会司官也皱着眉头看向这胡商时,他俯身一示意,就显出了身旁的韩浞来。
那司官便立刻恍然大悟一般,张口就将价钱给高唱了出去:“那位公子,出价一千金!”
可这价钱实在不算高,马上就被其他客商给掩盖了过去,顿时场中便又成了争抢之势。
叫价只不过四五个来回,就又涨到了一万金。
可惜楼兰城中往来的中原人士大多是客商,不似各部部主、权贵那般财大气粗,所以叫价到了一万金,就已然再难往上攀升。
正当那司官就要落定宝价,韩浞身旁的贺鲁又高声喊道:“一万一千金!”
韩浞以为这胡商是打着自己名义为他自家竞价,虽心中多少有些不悦,但还是没太计较,只是由得他去。
而此时场中许多部主也醒过了味来,连忙吩咐了人去沟通相熟的唐商,也打算行这悬羊卖狗的伎俩。
可还没等他们谈妥,场上一通鼓敲过,竞买便落定了下来,一万一千金,明面上是韩浞得了宝!
然后立刻就有楼兰侍女领了那羽衣女子,来到韩浞三人跟前。
贺鲁欢欣鼓舞地在侍女手捧的簿册上留下了姓名与商队驻地,又掏出一件信物给那侍女,告知她如何取得宝金,然后回转身来,便献宝一般恭敬向韩浞说道:“只有如此佳人,才能配得上公子这般人中龙凤,贺鲁小小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韩浞一听他这话,才算是明了了这胡商心思,可却又不愿意领情,便朝了白即墨一使眼色,这狐狸精就又取出了一枚随珠,放到贺鲁面前。
而后就听韩浞说道:“不好凭空受了主事如此大礼,便算是韩浞向阁下买来的罢!”
贺鲁本想推辞,可一见了面前夜明珠,推辞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先前他已见识过,楼兰国主愿意出十万金购买和这枚一模一样的珍珠。
当时他便想了,若是将这珍珠带回岁夜,献给了自家国主,所得定然远不止十万金,且越是臆想,越是心热!
只是万没想到,明明已经从眼前溜走的一场富贵,此刻竟然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而且一见韩浞竟然能拿出了这珍珠,许多关节便也如窗户纸一般,在贺鲁面前被捅破了,令他顿时就明白过来许多事情的因由缘故。
再加上财帛动人,利欲熏心,实在抵挡不住这至宝诱惑的贺鲁,当下低头一遮脸面,羞愧一般将那珍珠拢入袖中,说道:“贺鲁多谢公子慷慨,愧领了,愧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