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魏影当年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是这江湖朝廷两边都风云际会的人物了,可不想这岁月一去二十载,便是再“美人迟暮”也不由得变成了中年大叔了呢。
此刻,魏影一边哀叹着这宣瑜此举简直是彻头彻尾的犯傻,还一边不忘抱着自己的酒瓶子猛灌一口。
见状,辰嘉树的眉峰跟着蹙紧,不自觉的追问道。
“师傅,您老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您之前不也是说了嘛,这阿瑜的身份是迟早要被查出来的,如今有三皇子殿下在前照顾,还有大皇子也同意帮衬了,唯有将此事赶在圣上察觉之前拿下才好,免得到时候阿瑜才……”
“到时候怎么样啊?阿瑜才怎么着啊?你小子用不着在我面前插科打诨!”
魏影虽然嗜酒,也是个实打实的酒鬼,可这心里头的思绪却是从未糊涂过,想来这宣瑜该是带着那一块旷古神奇的黄玉珏独身一人的逃得越远才越好呢,哪里是要跟这些人斗心眼,比算计的啊。
末了,辰嘉树被自己师傅的话说得一噎,却是还依旧不忘蹙眉细想的斟酌着不停,唯有魏影打嗝酒嗝后,才细细的说道来……
“你们这些跟朝堂上牵扯不清的人啊,哪一个是可以独善其身的主?今日是什么三皇子殿下,明日是什么大皇子殿下的,你当我们家的小阿瑜是什么蹴鞠还是石头子啊?
任由你们这般踢来踢去的毫不用承担责任吗?”
魏影这话,果然是从宣瑜自身的角度说去的,也更是如此的让人称赞敬畏啊,这些人中,除了舒载策这个大皇子殿下还算是有心之外,哪怕是凌久呢……
岂不是都各个有着自己的打算和主意的人么?
念及此,深知其中意思的辰嘉树,倒是也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只不过这眉峰里的轻蹙神色,却是让魏影不忍心的接着数落起来……
“我知道你们都想用那一块黄玉珏将当年的是是非非给挖出来,然后再借此让舒帝下台,可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到底还是太过肤浅又浮躁了!
你们也不想想看,这舒帝当年还没坐上龙椅的时候就已经如此心思缜密了,更何况他如今在这龙椅上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当真是可以被你们这些小人物给玩弄的么?
兴许你们在宫中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了舒帝耳朵掌握之中呢,你可别忘了,他舒帝是一个杀夫君,杀兄弟,杀妻女都不曾心软眨眼的人啊!”
都说这老生常谈的话最是中听了,果然是不曾做假,只听着魏影这一番言论后,辰嘉树就差立刻起身去给宫中暗自筹谋的舒载筠等人汇报消息了,却是随即一个灵光乍现,反问道。
“可是……师傅啊,如果这圣上当真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的话,那他为何却不出面阻止呢,要知道,阿瑜已经在宫中待了两天一夜了,既然如此的话,那圣上难道不该是在第一时间就将阿瑜给拿下的么?
这样一来,就连三皇子殿下等人也无可奈何了,而那块黄玉珏也最终还是会当做无用一般的作废掉不是?”
不得不说,辰嘉树这小子的脑袋还算是中用,只可惜还是欠缺了点,眼下只听他这一阵反问后,魏影摆摆手,一阵摇头轻叹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只知道先祖帝会有遗诏被藏起,却谁也不敢肯定这遗诏的真实性,而倘若这遗诏的事情一天不被查出来,那么这样的谣传只会千千年,万万年般的流传下去,无论是谁都无法安心得了,那这舒帝为何不趁着这样的好机会一举拿下呢?”
听罢,辰嘉树瞬间瞪大了眸光,这才了然道:“师傅的意思是……”
顿着后话,辰嘉树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烈的一阵砰砰跳跃,却是沙哑着嗓音将后面的话道出:“难道……这圣上的意思,是打算借着三殿下的手将遗诏找出来,然后……”
这下,后面的话只怕是才是更加心惊凶险的了吧。
怕是谁也无法预料到那样的惊险画面,如果舒帝将遗诏的事情发现而又随即毁灭的话,那么即将一同被毁灭的便是他们这些知"qgren"了,不是么?
有了这样的惊涛骇浪的想法,辰嘉树再也坐不住的转身就往外冲去,更是跟前来的木青峰直直的撞上了,也顾不得道歉一句的飞身走人。
“哎……这?”
木青峰手上的包裹堪堪被抱住,却是只见辰嘉树早已在空中化作一抹身影,快速而又轻巧的踩着屋檐上的瓦砖离开了。
见此,木青峰抱着包裹缓缓走去,对上那靠在软垫上,接着当喝酒为延续生命的魏影,问道。
“师叔,您跟这辰公子说什么了,怎么看着他慌慌张张的离开?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听罢,魏影不在意的摆摆手,却是兀自睁开了一双明明该是醉了酒,却又透着格外清醒的目光,问道。
“让你收拾的东西,你可都收拾好了么?”
木青峰点点头,应声道:“都收拾好了,可是……师叔,你还没说打算做什么呢?”
木青峰之前被魏影吩咐着将一些细软和值钱的东西都换成了碎银子装好,又将这青松派内两把着名的长剑一一的重新装饰起来,此刻都摆放在了魏影的面前。
却不想——
魏影难得有一次会在手里有酒瓶的情况下不去喝酒,竟然将酒壶放下后认真的检查了检查这包裹里的东西,这才对上木青峰困惑的神色,却是一句——
“行了,你也回去吧,知道你在郡城娶了媳妇,那就回去好好的过日子吧。”
木青峰听罢一愣,登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唯有奇怪的反问道……
“师叔?您这是说什么呢?难道……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么?”
魏影对上木青峰这一脸真诚而又不失傻气的面孔,兀自摇摇头,却是叹息一声道……
“你没有错,阿瑜那傻姑娘也没有错,要说这世间,仅剩下的几个青松派的人中,真正有错的,该是我才对。”
“师叔?”
木青峰越发对这样的话费解了起来,可是魏影却是郑重其事的吩咐道。
“青峰啊,你身为大弟子,有责任保护底下的师兄师妹,如今其它已经出山入仕的人就不算了,免得再去牵连了不少的无辜,可宣瑜这丫头却是注定了要躲不过的。
你且帮我再做最后一件事情,然后就听我的话,回去照顾好自己的妻子,照顾好自己,就算是对得起师门了。”
“师叔!”
听了这样的话,木青峰更是心惊不已,而魏影却是跟着起身道。
“你将这些东西藏在身上,偷偷溜进宫中给宣瑜,然后嘱咐她,在今夜子时前务必一个人独自离开皇宫,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了……
是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