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渊听到叶倾嫣的话后一怔,倒是没想到,叶倾嫣竟会是个如此反应。
按理来说,袁巧悦早已委身于自己,他愿意娶袁巧悦,应该是合叶倾嫣心意的。
他自然知道他向来名声不好,可等到尘埃落定,他便就肃清了那些女子,左右没一个是他喜欢的。
只是她没想到,叶倾嫣竟是问的这般
直白!
显然,是不打算让自己轻轻松松的娶袁巧悦了。
“叶小姐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穆渊无奈道。
“我自然知道八殿下身为皇子,许多事情身不由己,那既然如此,八殿下可以等到你身由己的时候再来娶悦儿表姐,只是我奉劝殿下一句,在这期间,既然八殿下不能给表姐一个名份,就不要再去招惹她了!”
叶倾嫣说的简单随意,穆渊却是哭笑不得。
叶倾嫣这招太狠了!
不娶就不娶,人家也不着急,更是直接断了他见袁巧悦的路!
他若非是不愿意再等,若不是非袁巧悦不可,他又何苦这般沉不住气的来找叶倾嫣呢!
不就是因为他不能再等了!
不就是因为他想日日与袁巧悦在一起么!
本以为袁巧悦已经是他的人,他定然是占了上风的,可眼下才发现,完全是相反了过来啊!
“叶小姐这是要断了本殿的后路啊!”
叶倾嫣却是看向穆渊,唇角微微勾起:“八殿下错了,我以为,若真有心,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基本,对于八殿下从前那般美名,其实我当真不愿将表姐嫁给你的,只是事已至此,我不愿吹毛求疵,可这底线,不能撼动!”
也就是说,将袁巧悦嫁给穆渊,其实叶倾嫣并不赞同!
她的表姐,起码也要嫁给一个家世干净,品行端正之人。
可既然袁巧悦已经委身给了穆渊,叶倾嫣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可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基本,却是底线了!
也就是说,穆渊必须肃清皇子府!
只听叶倾嫣继续说道:“不瞒殿下所说,听雅阁,日后便是我送给表姐的陪嫁,这番嫁妆之下,我想为表姐寻一个夫婿,绝非难事!”
穆渊霎时震惊了。
听雅阁!
听雅阁仅两年时间,俨然成为了京城最为神秘莫测的酒楼,传说听雅阁背后的东家富可敌国,其中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奇珍异宝,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在听雅阁看不到的!
这两年里,也不是没人打过听雅阁的主意,可听雅阁内似乎是有高手,进去的偷盗之人,皆是未用上一个时辰,尸首就被扔在了门外。
最终,听雅阁以神秘和势大,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眼下穆渊终于是明白了,听雅阁,竟是叶倾嫣的!
是啊,这般大手笔,以听雅阁作为陪嫁,哪个男子不是前仆后继的来娶袁巧悦呢!
而真心
叶倾嫣根本不必担心,毕竟那人若对袁巧悦一丝不好或不忠,叶倾嫣也是容不得他的。
这位叶大小姐
当真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却听见叶倾嫣继续说道:“只是,比起威胁,我更在意真心!我自然希望表姐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一生不被辜负,可若是八殿下做不到,那么八殿下与那些人,便并无区别!”
若穆渊做不到只娶袁巧悦一个人,若穆渊三妻四妾让袁巧悦难过,那与那些为了嫁妆而娶袁巧悦的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同样,都不是真心的罢了!
那又为何,非穆渊不可呢。
穆渊听后并未做声,是许久的沉默。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他觉得,他是爱上袁巧悦了。
比对任何一个他宠爱过的女子更加爱!
许久,穆渊笑了。
“叶小姐对悦儿的一番心意,本殿明白,本殿整理好一切,便就来娶悦儿!”
说完,穆渊便离开了叶府。
他想娶袁巧悦,只要过了叶倾嫣这一关便好了!
袁府那里不必操心,可若是叶倾嫣不同意动些什么手脚
从之前叶倾嫣的行事风格来看,自己是根本没有希望的!
眼下,他便放心了!
若是叶倾嫣的要求,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他穆渊
给了!
袁巧悦,他势在必得!
译荆馆。
入夜。
千悒寒坐在屋内,面色比以往还要冷上三分,看着面前嘴角含笑的慕容无月,他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冷声道:“若你非是不回凌祁,就让夜幽带你去粼风山庄吧”。
总不能跟他住在译荆馆吧。
难道非要让凌祁丞相来了景琰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么!
慕容无月在译荆馆与千悒寒呆了两日,任千悒寒怎样冷漠的撵他,他都绝对不走。
眼下他也是不想去粼风山庄的,那里远离京城,想见千悒寒一面都难。
更何况,他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奏折和大臣,自然是要在景琰好好逛逛,放松一番了。
粼风山庄远离京城,人烟稀少,有什么好逛的。
可听千悒寒的意思
不去粼风山庄,便就要回凌祁了!
他立刻说道:“罢了,我可不回去,面对那些大臣的虚伪嘴脸不说,还要应对”
他看了看千悒寒,垂下眸子,神色自若道:“还要帮你应对琉璃!”
千悒寒听后却是毫无反应,只冷声道:“无月,那是你未过门的丞相夫人,并非是替我应对”。
慕容无月听后,掩饰住眸中复杂的神色,心中苦笑,面上却一派平和道:“她虽是我的未过门的夫人,可心之所系的却是你!你明知你出现以后,她就不可能再与我成亲了!”
顿了一下,慕容无月说道:“阿寒,当年,你二人的感情大过于我,你又何苦不接受她呢!”
他当真不明白,千悒寒到底为何而变!
为何对琉璃的态度,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难道就因为,她与自己定亲了么!
话落,千悒寒却是猛然起身向门口而去,在慕容无月惊讶又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打开了房间大门。
门外,赫然站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袭白衣,不染脂粉,却是肤如美玉,灿如春华,淡眉秋水,貌盼清风,一身气势更是出尘不染,动人心魄。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眸目不妆绯而翠,月下桃红柳颜醉。
容貌,无人可及!
慕容无月也是心下一动。
这女子竟是比琉璃还要美上千倍!
堪称绝色!
叶倾嫣深夜而来,便是为了找千悒寒的,可走到门外,听见的便是这些
“她虽是我的未过门的夫人,可心之所系的却是你!”
“阿寒,当年,你二人的感情大过于我,你又何苦不能接受她呢!”
这一句一句,听了个清清楚楚!
当年
是多少年?
所以,一直以来,叶倾嫣以为的,君斩身边并未出现过其他女子,起码,并未出现过让他上心的女子,这些,其实都是自己的以为罢了。
他的过去,她不曾涉及!
千悒寒见叶倾嫣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点点冰寒,心下一颤。
猛然抱住了叶倾嫣,沉声道:“嫣儿,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许久,不见叶倾嫣动作,千悒寒怕了。
“嫣儿,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再无其他!”
抱紧叶倾嫣,千悒寒说道:“嫣儿,你可信我?”
叶倾嫣终于是轻轻推开了千悒寒,神色柔和了许多,淡声道:“信”。
那眸中的辰光璨璨,是做不得假的。
叶倾嫣,信他!
霎时,千悒寒勾唇而笑。
低声道:“那嫣儿,可吃醋?”
这回叶倾嫣倒是一怔!
这人竟敢得寸进尺!
自己没有与他计较就算了,竟还敢得了便宜又卖乖!?
而一旁的慕容无月却是傻眼了。
先是惊讶于叶倾嫣的武功。
这女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强!
站在门口,可他竟然没有发现?!
一个女子,内力竟然如此高深?
可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阿寒在做什么?
抱了一个女人?
哄了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女人,紧张害怕,惶恐不安?
他怕是看错了吧!
慕容无月知千悒寒的一切,知君斩的存在,却是不知叶倾嫣。
对于八年前,千悒寒回谷时救下了一名小女孩之事,慕容无月的确不知。
所以眼下,他心下无比震惊,千悒寒竟然会对一个女子如此温柔,哪怕是曾经
哪怕是曾经对待琉璃,也没有这般温柔亲近过,更别说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了。
“阿阿寒?”慕容无月唤道。
千悒寒并未理会于他,倒是叶倾嫣,缓缓走进屋内,含笑道:“堂堂天下第一才相,不坐守凌祁朝堂,却偷偷摸摸的跑来景琰”。
她看向千悒寒道:“王爷难道不考虑,换一个丞相么?”
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魄。
叶倾嫣这一笑,连慕容无月都不得不承认,这般绝世之貌,世间绝无二人!
千悒寒满眼宠溺,轻声道:“嫣儿说如何,便就如何”。
这下,慕容无月更是惊讶万分。
这女子,竟是一眼便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他上前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着叶倾嫣。
半晌,折扇一开,他含笑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当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看向千悒寒,笑道:“也怪不得我在凌祁左等右等也不见阿寒而来,原来,是被你迷的性情大变,不务朝政了!”
叶倾嫣听后挑眉。
合着自己是那助纣为虐,祸国殃民的妖妃?
冷声道:“凌祁的丞相不在凌祁的皇宫中,却千里迢迢的追着摄政王跑,莫非是好男风,心悦王爷不成!”
饶是慕容无月再过文雅,也不免要被叶倾嫣气的吐血了。
这丫头的口齿,也太过伶俐了些!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千悒寒:“阿寒,这丫头,哪找的?”
千悒寒却是冷声道:“夜幽,带他去粼风山庄”。
霎时,夜幽便出现在慕容无月的身边,伸手笑道:“月公子,请吧!”
慕容无月也不恼,手向后一背,含笑道:“阿寒啊阿寒”
便离开了房间。
看向叶倾嫣,本来冰冷漆黑的眸子,渐渐褪去霜雪,璀璨濯濯。
“嫣儿可是想我了?”
叶倾嫣抬眸,含笑道:“本是有事找你,谁知就听到这般秘密,嫣儿可是来的不巧?”
千悒寒怎会听不出叶倾嫣的调笑,竟是直接将叶倾嫣拦腰抱起,坐在床榻上,将叶倾嫣放在膝上,笑道:“嫣儿这般吃醋,可是让我十分满意欢喜呢!”
叶倾嫣一噎。
自己哪里有吃醋?
懒得理他,这人分明是不讲理。
只是
慕容无月所说的那名女子,到底有何特别!
君斩与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千悒寒见叶倾嫣这般神色,心下一紧。
“嫣儿我赢了对么?”
叶倾嫣一怔:“什么?”
千悒寒却是抱紧叶倾嫣,那患得患失的模样竟有些委屈。
“嫣儿,不要怀疑我,更不要离开我!”
“嫣儿,我赢了,对么”
叶倾嫣这般怀疑的神色突然让他害怕。
叶倾嫣会离开他么!
自从与叶倾嫣有了肌肤之亲,虽然叶倾嫣并未逃离他的身边,可在千悒寒的心里,叶倾嫣许是
因为不讨厌自己,或是因为自己救过她,才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根本不敢去想,叶倾嫣也是有意与他,心悦于他的!
从前,他想着,若叶倾嫣对他没有爱意,他就等到叶倾嫣出嫁,便回到凌祁,从此以后,绝不在提及,也不再想起,那名唤叶倾嫣的女子。
叶倾嫣喜也好,怒也罢,哀也好,乐也罢,都该是她那名正言顺的夫君去在意,去守护,而非
这见不得光的自己!
可现在,他赢了赌局,叶倾嫣便是他的了!
他不愿在压抑自己,更不愿拱手让人,可从头到尾,他的执念,他的谋划,叶倾嫣都知道了,却是从未说过
她心悦于他!
纵使叶倾嫣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可叶倾嫣却从未说过,她心悦于他!
眼下见叶倾嫣这般怀疑冰冷的神色,千悒寒真的怕了。
怕叶倾嫣离他而去。
叶倾嫣则终于听明白了。
千悒寒说的是那赌局。
心下一颤,罢了!
她不该怀疑君斩对自己的感情,这八年来的守护和陪伴,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况且,他若敢对自己一丝不忠,依着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环住千悒寒的脖颈,低声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