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装扮成一个奔丧的孝子,身穿粗麻孝服,坐在极其简陋的马车里,无言地看着埋头装着低泣出声的安馨。
要等着马车驶出城门十里路后,才无奈地低声抱怨道:“这事要是让其他人知晓了,父皇定然怫然不悦,你有功也要变成无功,无罪都要变成有罪。”
他万万想不到,安馨竟然让他穿上孝服,他是帝后的嫡子,穿上这个是要诅咒父皇母后去死?
安馨低不可闻地哼了哼,“三哥文不成武不就,做不得夫子骑不得马,能找到这样的身份遮掩,舒舒服服坐在马车里,我若是你就不会抱怨了。”
她压低声音提醒道:“正是要让人想不到,你才能逃脱追杀。不是你们说老程家势大,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吗?我就不明白了,老程家全都是白丁,真有这么可怕?”
“唉!”福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小妹,你年纪还小,不知晓前尘往事。”
她无辜地看向福王,路途遥远,行路无聊,安馨不好当着福王的面,修习武功,福王愿意细说皇家秘辛,她当然要鼓励他。
福王见她想听,倒也没有卖关子,压低声音说了下去:“这老程家,在前朝就是世家望族,在这莱江北岸根深叶茂。我只说一样,你就能明白,前朝之战旷日持久,老程家在朝中的文臣武将差点死绝了。”
咦?怎么会?
安馨挑起了眉头,武将战死沙场还说得过去,文臣如何能轻易死去?
福王见安馨惊讶,得意地苍白着脸色,打起精神跟安馨说道:“太上皇以前的历代帝王,一直想要一统天下,想要灭了霍迪国,至少要把北方的蛮子打到苍狼江以北去。”
“经年征战,全民好武,文臣的武功也不弱。更有惊采绝艳之辈,以先天之上的武功,跻身礼部尚书的高位,这人就是老程家的天才,名叫程浩然。”
“原本这样的人,万难一死。”
“不巧的是他回乡奔丧,恰好遇见霍迪国的蛮子偷袭,他率众抵御,守城四个月,终于等到援军。他身先士卒破城而出,带兵跟城外的援军汇合,据说是被埋伏在普通士兵中的霍迪国国师伏击,两人在万军之中大战一场,两败俱伤。”
“一月之后,程浩然被人送回到老程家,刚进程家老宅大门,就闭上了眼睛,死不瞑目。”
福王的脸上浮现出极其难看的笑容,“你能想到吗?送他回去的就是后来的卫国启成帝。半年之后,启成帝谋逆zào fǎn,老程家借口丁忧,面对朝廷的征召,拒不出仕。”
“等到太上皇退败到这莱江北岸,进驻到老程家的时候,才发现程家子弟,曾经在朝为官的都不见了,老程家无法交代众多族人的行踪,借口说得了怪病,原先在朝为官的文臣武将全都死了。”
“除了程越泽一人,其他人都没了,剩下的全都是年幼的孩童。”
“哼,老程家的人怎么会都死了?分明是暗中跟着启成帝去了!太上皇逃难途中不好发难,没有戳破老程家的谎言,暂且放过了老程家的叛逆。”
“是程越泽厉害,只身跟着太上皇和父皇出了老程家,立下了无数功劳,等太上皇定都盛京城,找老程家秋后算账的时候,也是程越泽跪在太上皇的面前,愿意用自己的功劳保全老程家。”
“父皇也为程越泽求情,恳求太上皇从轻发落,用程越泽的功劳,和程越泽跟老程家决裂,分宗而立,老死不相往来,老程家永不出仕为代价,保住程家老宅和其他人的性命。”
“要到这个时候,母后才知道,父皇最宠爱的侧妃是程越泽的嫡亲妹妹程越溪,那个时候皇贵妃刚刚怀上了二哥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