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梁乾化三年,正月。
时节虽已是初春,但近几天莱州城雨雪纷飞,气温骤降,冷得人走在路上都要结成冰一样。
然而,莱州均王府却是另一番繁忙景象。
今天是正月十二,新年都还没结束,一早鹰王就带领儿子安弃文急匆匆的来到均王朱友贞卧房,跪倒奏道:“三殿下,河东传来可靠情报,说存勖小儿年后将继续攻打幽州,根本无暇顾及我们大梁,所以我方不可一再拖延,应早进军汴州与二殿下决一死战!”
朱友贞道:“那南方各地可有什么动静?”
安弃文禀道:“南方各地均风平浪静,显然天下还沉浸在新年气氛中,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殿下用兵的最佳时机!”
朱友贞点点头,道:“本王和二殿下虽是亲兄弟,但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这一战终究是难以避免!”
“不!殿下,”鹰王叩首道,“据外面坊间传闻,友文才是殿下亲兄弟,朱友珪不过是早年战乱时,被友文亲娘用来冒名顶替失散儿子的假儿子……”
朱友贞又惊又疑,道:“这说法从何而来?怎么二哥是……”
鹰王道:“具体细节臣也不是很清楚,但还有一个传闻就更惊人了,那就是皇上本是朱友珪主动勾结禁卫军杀害的,而非他说的那样,是禁卫军突起反叛才导致皇上死于非命……所以依臣推想,也许正是朱友珪知道自己并非皇上亲儿子,才犯下那等大逆不道的罪行!”
朱友贞默然半晌,缓缓道:“不管这些传闻是真还是假,但这倒给我们找了个好借口……”
他边说,眼中边闪过一丝阴狠神色,“鹰王听令,即日起本王着你准备征讨汴州事宜,三天后出发!记住,须以‘讨逆’之名昭告天下,如此一来事成之后,本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自立为大梁之君了!”
“是,殿下英明!”鹰王大喜,“我们莱州与汴州已对峙大半年,臣早已准备充分,所以此次出征定能马到功成,一举消灭朱友珪那叛逆贼子!”
朱友贞道:“为确保万无一失,鹰王,本王待会儿给你引见另一位武功高手,有他相助,我方定能一击制胜!”
鹰王问道:“不知殿下要为臣引见哪一位武功高手?”
朱友贞道:“这人叫万毒龙,乃丐帮帮主。本王见过他施展身手,其武功比起鹰王来只怕都不遑多让!”
“丐帮帮主?”鹰王心里不无疑惑,但沉吟一下又欣然同意了,“那好,只要有助于殿下成就伟业,那不管他是何来路,臣一概给予特别优待!”
说完后起身拉着安弃文匆匆出了朱友贞卧房。没一会儿,王府中传出了将士集结的号角声,响声响彻了整座莱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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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驾!”“驾!”
今天是正月二十五,春寒料峭。午间时分,徐州城外忽然有一骑人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身材高挑,劲装疾服,头上戴着一顶低低的斗笠,几乎看不清面容;马是一匹神骏的白马,看行色已赶了很远的路,但奔跑依然十分迅速。
不一会儿,一人一马到达了城门口。左右守卫士兵见来者装束不凡,两杆枪一横挡住了去路,喝道:“来者何人!”
来人稍一犹豫,从马背跳下身来,道:“在下叶思秋。”
“叶思秋?”一名士兵重复了一句,接着又喝道:“进城有何要事?”
来人道:“在下听说汴州二殿下正广招将士,所以欲到汴州应征入伍,以谋取功名。”
“原来是要到汴州应征的。”那名士兵“噢”了一声,随即和另一名士兵撤了长枪,“那好,你可以进去了。”
那人一手牵着马匹向城内走进去,一手摘掉头上的斗笠。刹那间,一个长身玉立、双目如星的年少男子出现在城门下面的路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不正是几个月未露面的叶思秋吗?他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真是要到汴州去应征入伍?
叶思秋走了好一段距离,犹听后面那士兵说道:“莱州三殿下很快要大兵压境了,到时真不知道我们上头要帮哪一方?”
另一名士兵道:“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嘿嘿,我看帮谁都不好……”
叶思秋一上午不停地赶路,早已人困马乏,于是在就近街边找了一家小客栈,交待店小二把马匹牵去喂草料后,又叫了两斤熟牛肉和一大碗面汤,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
客栈里客人不是很多,坐在东首一张桌子上用餐的是一男一女两人。
那女的二十出头年纪,颇有几分姿色;男的却戴着一顶帽子遮住了脸,看不清其相貌。那女的看叶思秋吃得飞快,侧过头对那男的低声说道:“小石头,看那人长得还挺斯文的,可吃起饭来怎么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那男的轻轻“嘘”了一声,也低声说道:“萍妹,看那人腰佩长剑,可不是普通人物,我们还是别……”看他们神色,像是以为对方武功平常,听不见那几句品头论足的话,但以叶思秋的内功修为,声音就算再细微,又哪能逃得过他耳朵?
换作其他人也许会不快,叶思倒不以为忤,又大口咬了一块牛肉。瞄了那女的一眼,他心里忽然跳出一个动人的身影,暗暗自语道:“寒香高贵优雅,美丽绝伦,可她要是饿了,吃起东西来只怕比我还生猛,你们如果看见她那个吃相,肯定要目瞪口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