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亦宁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
逐渐清晰的视线对上少年的那双眸子。
盛亦宁第一次看到少年这副模样。
深咖色的眼眸微微有点泛红，里面承载了令人心惊的偏执和暴戾。
少年平日里安静乖软的如同天使。
此刻却如同堕天的恶魔，浑身上下散发着叫人惊惧的毁灭气息。
看到她清醒过来，少年周身的暴戾瞬间收起。
眼眶泛红。
薄软的唇瓣固执的抿着。
眼巴巴的看着她。
盛亦宁还没有从少年的变化中回过神来，便被少年突然的转变瞬间击中了内心。
好想搂进怀里揉一揉怎么能这么可爱……
内心虽然已经开始飞速转动一些不和谐的事情。
但是由于刚刚清醒，女孩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有一些呆滞。
呆呆的看着他，也没有说话。
先前的提问没有等来女孩的回答，少年的眼眶又有一些红。
眼看着少年头顶的呆毛一点点蔫吧了下去，盛亦宁勉强咳了一下。
“我没事。是怎么了吗？”
终于得到了女孩的回复。
少年也顾不上回答。
直直的将女孩搂进了怀中。
白皙的脸颊搭在女孩的颈窝，略显委屈的蹭了蹭。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点控诉。
“你一直都不醒过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有种异样的感觉飞速的从盛亦宁的脑海中划过。
快到她还来不及抓住，就已经从脑海中溜走了。
直觉告诉盛亦宁，少年的这句话有些不对。
但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况且此刻被少年搂在怀中。
专属于少年身上的那种清冽好闻的气息将她上上下下全部包围，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盛亦宁干脆不去想了。
她安抚道。
“我没事。只不过之前好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就昏迷过去了……”
“对了！段柒柒怎么样了？”
她记得她昏迷过去之前，段柒柒的声音就不太对劲。
此刻车子已经结束了黑暗。
应该可以看一下段柒柒的情况。
最好能从她的嘴里套出一些有意义的情报。
也便于他们逃离这个世界。
盛亦宁问完，少年的神情却阴郁了下来。
盛亦宁看着姬零的神情，便知道情况不太好。
有些忐忑的问。
“段柒柒怎么了？”
姬零轻呼了一口气。
“她死了。”
“你说什么？！！”
盛亦宁不可置信的问道。
声音因为震惊而大了一点。
先前没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的其他人听到了她的声音，便知道她清醒了。
顾向明的脸色有些难看。
“段柒柒确实是死了。”
“不是吧……”
盛亦宁从姬零的怀抱当中挣脱出来，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少年坐在她的外面，刚好将她的视线挡了个干净。
此刻她越过少年的视线向外看。
段柒柒正静静的躺在车子后半部分的地面上。
原本流动的血液已经干涸在地面上，看起来黏腻又瘆人。
空气中是浓重的血腥气息。
大约是昏迷的时候，她已经闻了好久。
骤然清醒过来，还没有察觉到。
而顾向明等人，都牢牢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离开。
盛亦宁失神道。
“所以我当时听到的那个声音，真的是……”
少年微微点了下头。
纤长的睫毛微微垂落，深咖色的眼眸中，神情意味不明。
顾向明的脸色十分难看。
“当时只有段柒柒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结果她就死了。”
盛亦宁吸了一口气。
“之前突然变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后来我会陷入昏迷？”
顾向明解释道。
“不知你一个陷入了昏迷。在闻到那个奇怪的味道之后，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只不过你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而已。姬零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是他把我们挨个叫醒的。他醒来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而段柒柒，就已经倒在哪里了……”
几个人的神情都十分苍白。
汪倩雪更是锁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回头看。
她想躲到尹项禹那里去。
但是段柒柒的前车之鉴又在这里。
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瑟瑟发抖。
盛亦宁听着顾向明的话，忽然皱了皱眉。
“不对啊，如果说是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就会……死亡的话，那我也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啊？”
顾向明一怔。
“也是。”
乐琪一早就被姬零拽到了后排陪他一起坐了。
若是真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就会死亡的话，那死亡的应该还有乐琪才对。
顾向明若有所思。
“那就可能是，在黑暗的时候没有坐在座位上的人吧……”
其他几个人显然也觉得顾向明说的很有道理。
特别是汪倩雪。
在听完顾向明的话之后，就立刻从座位上起身，飞速窜到了后面尹项禹的位置上，整个人瑟瑟发抖的坐在他的腿上。
尹项禹虽然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到底是个男生。
虽然害怕，但没有汪倩雪那样崩溃。
他拍了拍汪倩雪的后背，搂着她小声哄慰。
车子里有着一瞬的沉默。
特别是姬零。
若是平时，少年早就主动过来缠着她说话了。
特别是在发生了这种事。
以盛亦宁对他的了解，他多半会缠着她黏糊。
企图分散掉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害怕。
可是除了在见到她清醒之后的激动外，少年一直沉默的坐在座位上。
神情是少见的阴郁。
漂亮的少年沉默如同一尊雕塑，原本身上干净柔软的气质已经悄无声息的被冷淡疏离取代。
他微垂着眼睫，薄软的唇瓣勾起一道淡淡的弧度，却没什么笑意。
手掌随意的插进裤兜，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属于他的卡片。
白衬衫领口微敞。
露出少年修长的脖颈，和一小截形状好看的锁骨。
明明看起来淡漠衿凉，却又分外诱惑。
一瞬间，让盛亦宁几度要认为，眼前这个少年，和她落入这个世界后看到的，坐在最后一排冲她绽放出温暖又灿烂的微笑的少年不是一个人。
可脸分明是一样的。
盛亦宁轻微的皱眉。
段柒柒就那样的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面目狰狞。
没有人敢来动她。
她的手部和腿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就在盛亦宁准备看的更仔细一点的时候，公交车却猛地一个刹车。
突兀的停住了。
车窗外浓重的白雾一点一点的消散，露出外面景物的面貌。
紧闭的公交车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