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攸关自己的切身利益,赵福元这一次特别的积极,一等高明顺从高泰明书房出来,既不打听高泰明面授了什么机宜,也不回府准备行李,一把拉着高明顺坐上马车,就往码头狂奔。
“时间紧急,”他说,“铜坊太过重要,我须得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高明顺心说,怕不只是时间紧急,而是在你赵爽长耳边,现在每一息,都是铜钱在哗啦啦作响吧。
他觉得,这位赵爽长,多半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然对段誉观感复杂,但他依然坚定的相信,铜坊今天产出的那些铜钱,段誉一定不会中饱私囊。
就是存放在库房里的那些已经制好的钱,他也不会动哪怕一文。
这样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一定包括自己的三弟,实属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段誉一定不会放在心上。
对钱,段誉可能比自己还不在乎。
而这,恰好更让他警惕,更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这样的人,一定所图甚大。
“赵大人,稍安勿躁,”他安慰道:“太子,是个明白人,铜坊里,不会出什么事,”
“还有,你担心的那些事,我想,一定也不会发生,”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市,他低声道:“那些事,若是真的发生了,那倒还简单,”
如果段誉现在真的把铜坊的铜钱,一车车的往皇庄拉,那他只会感到高兴。
“我们要带的那些,也一定能全部带回来,”
他们都清楚,段誉扣下那些人,扣下那些帐,不过是个警告而已,有自己出面,那些都不会是问题。
段誉绝没有在现在通过查贪腐,来掀起风波的意图。
他相信,段誉所追求的,和自己一样远大,因此在现阶段,对他们来说,钱财也好,贪腐也好,都不是主要的问题。
赵福元松弛了些,挤出一个笑脸来,“有侍中一起,自然是一切顺遂,”
可实际上在心里,他对高泰明的这个安排,并不是没有怨言。
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份量不够,觉得太子不会相信我的承诺,还是不相信我?
若是高明顺不在,他相信,自己一定也能说服段誉,当然,可能免不了卑躬屈膝些,以及确实不得已的时候,不排除向太子许诺,将来会站到皇室那一边。
他相信,这样的承诺,一定会让太子心动。
但高明顺跟着一起,这两个打算,显然都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担忧,丞相的四子一女,现在就剩高明顺这根独苗没被太子怎么收拾,丞相这一次派他主事,若是太子借此机会狠狠的收拾他一顿,让他们几兄妹齐齐整整的,怕是首先要承担丞相怒火的,就是自己。
所以接下来不管有什么事,自己都必须顶在前头,此行若是有过,自然是自己扛,有功,当然是高明顺揽。
这官,他娘的做得真窝囊。
这因此也加深了他的执念,只有恢复祖上的荣光,自己才能活得畅快……
一路下车上船,下船上马,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太阳还没落山之前,赶到了这处也是到了失去时,才觉得曾经拥有的珍贵的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