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很干净,几排架子上陈列着丰盛的食物,一头戴方巾的妇女蹲在架边清点食材。
见代亦进来,她点头笑了笑,又蹲到一旁去洗碗。
代亦只觉得眼前黑压压一片,好多人啊......
光是墩子就有三个,烧火的,配料的,洗碗的......
把本来就不大的地方挤得是满满当当,对比起只能一人在外揽客小二的凄凉处境,真是让人心疼。
他们见代亦进来,满脸都是大写的不高兴。
要说水中是鱼类的天下,厨房自然就是厨子的天下。
而这群自认为是未来厨子的备选人,对于代亦这位不速之客,他们的态度都十分明显——排斥。
“这人谁啊?”
“就这小身板,还要来做饭?”
“女人能当厨子吗?”
代亦听到这话,转头看向正在说话的火夫,脸上全是火疖子,这人一看就内分泌失调。
“谁说女人不能当厨师了?”
她还没生气,就已经有人抢先发难了,洗碗的女人把碗一摔,站起来叉着腰恶狠狠看着那个火夫。
“你这娘们儿,还真是不识好歹,一天让你在家带娃你不听,跑出来丢人现眼呗。”
那女人一听这话,气得一个碗砸了过去,正好砸在男人额头的火疖子上,瞬间血溅当场。
男人自然不甘示弱,把手中的柴火一丢,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打人。旁边几个男人也不拦,甚至还一脸兴致地看着火疖子男。
在他们看来,这男人说的没错,更何况,你一个大老爷们,被个女的打了,算怎么回事。
必须得打回去,找回场子啊。代亦吐了口唾沫,真是一群蛆。
“你是想打女人?”代亦眉头皱起,朝那个男人再三确认。
那男人横着脸回道:“我教训我自己的女人,关你们外人什么事儿?”
这回答,真是在雷区上蹦迪,代亦压了火气,好声好气说道:“你没听说过女士优先,没听说过好男人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么?”
男人眉心被砸烂的火疖子,因着此时拧眉的动作,显得愈发血红。
“我不知道什么优先,我只知道女人该以家庭优先,不在家洗衣做饭,混到男人堆里来,不守妇道。”
他越说越过分,一旁的女人直接哭了起来,一脸委屈地辩解道:“不是你说我来帮忙,多挣点补贴家底。”
被揭了底,男人的脸上更挂不住了,他已经瞧见周围的人在指着他在笑。
“你胡说什么!你能挣几个钱?还不是花的老子的钱!”
男人涨红了脸大声骂着,难听的话不绝于耳。
“你这个娼妇,抛头露面。”
“前两天还吵着买什么还颜霜,不懂得持家,简直就是个泼妇!”
身旁的人也附和道:“女人就是麻烦,结了婚还要打扮给谁看。”
那妇女急疯了,一双手在空中疯狂挥舞,她颤抖着想要争辩,却因为巨大的委屈和屈辱,话都说不全。
“我......那是用自己挣的钱买的!”
男人一听这话,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什么你挣的钱,家里的哪有你挣的钱,没有老子,你能在这里找活干?”
他回过头蹲下身去,从灶下的火堆里,挑了根手臂粗的木棍,掏出来两下把火给甩灭。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竟然在外面跟老子吵架!”
代亦见那木棍已经被烧得发黑,尖端的火炭殷红着闪耀,此时被蛮力挥舞着,贪婪的火星子到处乱撞。
这样的木炭戳到人的身上,皮瞬间就被烫掉了,如此歹毒的心肠。
“我见看你横,打得赢谁,这么能去报效国家啊,嘴上不饶人,手无缚鸡之力。”
手指关节被捏得“咔咔”作响,代亦扭了扭手,又活动了下腿,真是不教训都不成了!
“钱挣不到,让自己老婆出来挣钱就算了,还在这儿耍狠逞威风,我看你是要上天了吧?”
话音刚落,代亦顿时周身灵气翻涌,直接一掌扇了过去,那男人被打得脖子发出“咔嚓”一声,手中的木棍也掉在地上。
代亦看着自己的手心,自己这一掌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保准让着男的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那种。
虽然自己修为在鸢族是最低的,但在这里,她还没感应到半点修行者的气息,这儿全是些普通人!
她完全可以卡bug。真是爽!爆!了!
男人被击倒在地,半饷都爬不起来,只觉得脖子好像断了,腰部以下也都没有知觉。
那妇女见男人到底,惊得大叫一声,扒拉开几个男人就要上前。
代亦在心中暗道:“不是吧大姐,你不会要说我打伤了你相公吧?”
妇女蹲下身,摇晃了几下那男人,大声叫道:“醒醒,醒醒!”
代亦扶额,妇女站起身来,抹了两把眼泪,朝代亦问道。
“他不会醒了?”
代亦心中有些慌,摇了摇头又点头,有些心虚地开口:“至少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吧。”
女子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十天半个月?都醒不过来?”
代亦扶额点头,自己不会要被怪罪多管闲事了吧?
却见妇女又朝那男子靠近,飞起几脚,直接揣在他命根子上!
一脚下去,男人瞬间疼醒,豆大的汗珠挂在鬓角。他口中吐出血,看是自己媳妇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神情中露出几分喜色。
“救......救......命!”
她吐了口唾沫,大声骂道:“你这没心肝的东西,老娘为你生儿育女几十年,把你当个太上皇伺候,你这老不死的,就该一掌拍死你才对。”
话音刚落,又是几脚,男人再度疼晕过去。
她仍是不解气,又朝男人脸上的火疖子狠狠踩去,口中继续说道。
“老娘家中早就催我与你和离,回俺乡下去,干杂扫都比你这儿挣得多,还好意思舔着脸,说是你给我找的活计。”
火疖子被大力挤压,全部爆开,流出满脸浓水,见男人面目全非,女子这才解气。
她转身指着刚才帮腔的男人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克扣我的工钱,全部拿给这没心肝的吃酒去了!”
她举起灶台上的案板就要砸,被代亦一把拦下,这可不能砸,砸下去出人命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虽然被勒令不许进入厨房重地,却也听到了几分,一石激起千层浪。
文绉绉的男音传来:“居然敢打男人!好大的胆子,闺中从父,嫁中从夫!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什么意思你?你也想打我?”是女人的声音。
但很快这女子的声音,便被越来越高的男音给掩盖下去。
“这男人的话,虽然过分了些,但怎么可以打自己的丈夫!”
“三从四德!这女人要是我家的,我必休了她。聘礼也要全部拿回来!”
厨房里当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女人瞳孔缩起,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老娘的嫁妆也被你给败完了,你若是赔不了我嫁妆,我便叫我家兄长日日揍你!”
“好!”外边的女人听到这话,拍手叫好。
先前肥头大耳的厨子铁青着一张脸,这明明是他赌上自己职业生涯的——厨艺争霸赛。
怎么就变成了一出怨女斗恶夫?
他大手一挥,说道:“把人给我抬出来,比赛继续!”
......
终于是清净了,此时厨房只剩代亦一人,她把灶中的火烧得很旺,清点着需要的食材。
已经开膛破肚的鸭子被裹好了料,干干净净地整齐排列在案。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