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抓着薛清辰的衣袖,着急忙慌地在城中走着,显然她想带薛清辰去哪儿。
去哪儿呢?
走着走着,薛清辰忽然停了下来。
玉芝愣住,她微微停下急忙的脚步,转身来看他一眼后又扯着他继续走。
然,薛清辰站在那儿,任她如何拉扯都不动。
玉芝急了,抬手要和他比划什么,却先见薛清辰微微摇了摇头,温和道“玉芝姑娘,很晚了,回吧。”
当他话音才落,玉芝猛地又抓起他,要将他拉走。
情急之下,她这回抓住的是他的手,而不是他的衣袖。
薛清辰依旧不动。
只见将被玉芝抓着的手一个翻转,改为握住了她的手。
玉芝一惊,急忙要收回自己的手。
奈何薛清辰将她的手握得牢牢,她根本没法抽回手。
“我知道玉芝姑娘想要做什么。”薛清辰再微微摇头,“没用的,我走不出去这苷城的。”
他从玉芝拉着他非要从兰川城到这苷城来的一开始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她想让他回羌国。
她想,让他回家。
她只是一个普通得再普通的姑娘,她以为苷城是羌国的城池,他到了这儿来,就一定有机会能回家去。
到得苷城来的这几日,她虽仍未理会他,但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注意着。
她每日都会早早就出门去,直到夜幕降临才会回来。
她是去熟悉苷城的地图去了。
她现在就趁着浓沉的夜色拉着薛清辰想让他离开。
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作为薛清陇智囊的他,乔越怎可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就离开。
彼此欣赏甚至心怀敬意又如何,在家与国面前,孰轻孰重,他们很清楚。
所以,当初薛清辰就算再如何不忍乔越这一雄将死在薛清陇手中,但他想方设法放他一条生路时,他已几乎是活死人一个,再对羌国构不成威胁。
对他,乔越即便不杀他,也绝不会让他离开。
玉芝愣愣地看着薛清辰,然后用力猛摇头,将空着的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要将他扯着走。
但薛清辰虽然羸弱,可终究是男人,且还是习武之人,玉芝又如何拉得动他?
玉芝紧紧咬着下唇盯着他看,眼眶不争气地泛红,顷刻之间便落下了泪来。
薛清辰赶忙松开她的手,着急道“可是我弄疼了玉芝姑娘?”
玉芝却只是哭。
哭着哭着,她慢慢蹲下身,将双臂紧紧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
看她哭得如此伤心又无助,薛清辰一时间手足无措。
“玉芝姑娘你莫哭啊……”薛清辰连忙也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抚抚她却又不敢,只能把手收回来,面上满是心疼与焦急之色,“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玉芝姑娘我是羌国人的事,我欺瞒了玉芝姑娘,任玉芝姑娘要打要杀,我都受着。”
“只求玉芝姑娘莫再伤心难过了。”薛清辰心很疼,从玉芝知晓他是羌国薛二公子开始对他不理不睬开始,他觉得每一日都很难过。
她明明就在他随时可见的地方,可他却没有勇气去见她,更没有勇气去与她说上一句话。
他知道她的父亲之所以会抛下她独自一个姑娘家活在这世上,是因为他们羌国,因为他们薛家军。
她的父亲当初就是因为救了一个薛家军,最后却死在了对方刀下。
撇下了当初只有七岁的她。
这是她村子里的一位老大娘告诉他的。
他根本不敢告诉她,他就正是这羌国薛家人。
并不是害怕她知道后不再对受伤的自己施与帮助,而是害怕她难过。
他知道事情终究是瞒不住,可他却不知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原谅自己。
或许不见,她才会觉得没有那般伤心难过。
只是,他以为她会恨他怨他,却从未想过她仍一心想要救他。
他觉得欢喜,却又觉心疼。
玉芝没有理会薛清辰,依旧将脸埋在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