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太子跟李倓说,要他与和政郡主兄妹二人“多听王烁意见”、“多向他学习”、“凭他主张行事”,诸如此类话语的时候,李倓是听也听了,做了做了。但是心里,其实也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服气的。
可是今天与王烁一席话后,李倓断定,父亲的判断没有错。那个与自己同龄的王烁,乍看鲁莽轻佻,从不轻露机锋。实际上,他确实要比自己更加的成熟和稳重,并且富有远见。
别人刚刚才引起重视的问题(比如安禄山的野心),他是早有谋划,并且一直都在不露形迹的遵照执行。
深谋远虑,大智若愚。谋定而后动,贯彻于始终。
如今想起来,太子那一句简单的评价真是颇为中肯——“王烁其人,颇能成事。”
“但是提到思宁,他的神情为何那般奇怪?”李倓不得其解,索性一扬鞭抽在了马儿身上,“我得去找思宁问上一问!”
李倓走后,安菲娜姬又跑到了蜜园去找他大哥“砸核桃”。
王烁只好和郭旰凑在了一起,下棋。
两个臭棋篓子撞到了一起,在不间断的相互嫌弃当中,杀得满地鸡毛。
“真无趣,不下了!”将要输局的郭旰把棋子往盘中一扔,“我们两个武将,不是应该一起练个拳,比个箭吗?”
“呵!”王烁冷笑,“我才不像你这么傻大愣。本人,文武双全!”
“呸!”郭旰鄙夷无比,“有本事,你作一首诗给我看?”
王烁信口就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
“停!”郭旰立刻叫道,“张口就来这么快,太假了。这肯定是别人的诗,你之前背颂下来有了腹稿。换一个……边塞诗。”
王烁一本正经的寻思了片刻,“听着——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郭旰叫了起来,“这是王昌龄的《从军行》!”
“哈哈!”王烁大笑,“真想不到,你也懂诗。”
“王二,你简直欺人太甚。”郭旰简直都要气乐了,“算了,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聊个屁,睡觉了。”
“等一下。”郭旰道,“那个建宁王,找你究竟有什么事?”
王烁道:“也没什么大事。他就是听说了安禄山在华清宫里,当众羞辱了太子,气愤不过,多喝了几杯跑到我这里来发泄了一番。”
“安禄山……安思顺。”郭旰轻吁了一口气,“这一对安氏兄弟,现在手握大唐半壁江山。”
王烁道:“安思顺和安禄山,可不一样。”
“看起来,是不一样。”郭旰道,“但是安思顺,毕竟也是借了李林甫的势。如今看来,朝中的李林甫与边镇的安禄山、安思顺已经连成了一片。听说,他们还想把河东节度也一并拿下。如此,谁还能够与之抗衡?”
“河东节度?”王烁轻一皱眉,“你听谁说的?”
“至从令尊卸任之后,河东节度一直群龙无首,只由节度留守与各大军使,分别执掌军政要务。”郭旰道,“河东节度可不比别的军镇,那里既不苦寒也不偏远,离京城很近,还是一个富饶丰盛之地,并有北都太原郡。
因此很多人早早的就盯上了它。
但是朝廷迟迟没有,正式委任节度使前去上任。因此,各种流言也如尘嚣四起。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安禄山最有希望,谋得河东节度一职。”
安禄山?!
王烁心中顿时一凛,的确,历史上的安禄山除了现在手中掌握的范阳与平卢两大节度,后来还兼任了河东节度使。
那里曾是王忠嗣,苦心经营多年的大本营。太原王氏的祖郡,也都在那里。
郭旰一抬眼看向王烁,“你,难道就有没一点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