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压了压手示意李倓冷静,说道:“既然是圣人的特许,殿下,你不必过于激愤,更不能妄加议论。否则,这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是管不着圣人的事情。”李倓咬了咬牙,低声道:“但是现在外面都有了许多的流言,说安禄山与杨贵妃有奸情。这莫非不是奇耻大辱吗?……这不光是圣人一人的奇耻大辱,也是我们李唐皇室的奇耻大辱,更是满朝臣工与天下子民的奇耻大辱啊!”
王烁也是愕然一怔,想起了一些有关安禄山与杨贵妃的野史艳闻……
“我倒是不相信,圣人真会容忍这种奸情,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李倓道,“但是圣人给予安禄山的特权,实在是太多了。除了自由出于宫掖随时可以面君,圣人还在自己的御座一侧,给安禄山另置了一顶金鸡障,让他坐在帐中参加朝会。那可是朝会啊,众臣一眼看去,除了龙椅上坐着一个圣人,旁边的金鸡障里还坐了一个神似圣人的胡儿!……这不是全都乱套了么?”
“……”王烁也是相当的无语。
这确实是有点乱套了。李隆基怕莫真是有点老糊涂了,居然这样破格的优待安禄山。
就算安禄山现在老老实实满心忠诚,常此以往,早晚也要被惯得骄横托大、野心勃勃!
“还有更气人的!”李倓道,“日前太子殿下被召到了华清宫伴驾。那安禄山见了太子居然不拜,还找人问太子是何官职,我没听说过。圣人当面亲自告诉他,太子是朕的儿子。朕百年之后,他便继承大统成为大唐的国君。安禄山就说,臣是胡儿不懂朝廷大事。向来只知圣人,不知太子。”
“安禄山虽是胡儿,但也是为官多年,屡次进京。他哪能不知道,太子是何许人?”王烁道:“他就是在故意的装傻充愣,当众嘲弄太子。以此向圣人表示忠心,从而博取到圣人对他的好感与信任。”
“没错。”李倓又愤懑的在小几上砸了一拳,“他安全就是在效仿李林甫,用打压与排挤太子的方式,来博取圣宠。可怜我父亲,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一名奸诈的胡儿如此羞辱!”
“殿下,冷静。”王烁说道,“安禄山之所以得宠,除了他挺能打仗把范阳一带经营得还算不错,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把准了圣人的脉,不断的投其所好。并且还有一点,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王烁道:“他一直都在努力的装疯卖傻,让人轻视自己。”
李倓微微一怔,“有道理……”
王烁道:“现在我们看到的安禄山,就像一条卖力摇尾,以博取主人欢心的宠犬。试问,一条狗再如何得宠,谁又会真正的去忌惮于它呢?”
“没错。”李倓点了点头,说道,“他看起来,的确很像是圣人养的一条宠犬。在我们眼里,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安禄山,仿佛就是一个无才无德、恬不知耻的卑贱小人。虽然可恶可憎,但是……”
王烁呵呵一笑,“但是他仿佛没有什么野心,对吗?”
李倓的眼中斗然一亮,“这恰好就是他最危险的地方!”
“其实,我们早已是后知后觉。”王烁道,“若干年前张九龄就有预言,乱幽州者必是安禄山。后来张九龄被贬了。家父也曾上书,言及安禄山包藏反心。结果却是自己辞去了河东与朔方节度之职,举家迁去了西平郡那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李倓满脸愤然之色,“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安禄山一直嚣张下去?早晚,他要给大唐带来灾祸!”
“当然不能坐视。”王烁道,“但是,单凭我们两人,根本动不了他一根毫毛。”
“那该怎样?”李倓问道。
“稍安勿躁,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嘴,更不可轻举妄动。”王烁轻吁了一口气,说道,“等我父亲来了京城,到时再说!”
李倓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如今看来,能对安禄山有所震摄的,也就只有令尊大人,王清源公了。”
“所以,安禄山一直都想铲除家父。”王烁道,“这刚好也是,李林甫想要的。”
“但是令尊又时常不在京城,很容易被他们在圣人面前进献馋言,从而构陷得罪。”李倓眉头紧拧,“这真是一个大麻烦。”
王烁微然一笑,“所以,我才会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