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鼻子再次被叫了进来,正要下跪,猛然听到一记怒喝“给我打”!
两名不良人立刻将牛鼻子掀翻在地,另一人拿着一指多宽的牛皮马鞭,对着屁股就是一阵暴抽。
抽得牛鼻子哇声怪叫,躲在邻间的胡氏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停!”
王烁怒喝了一声,严厉质问道:“牛鼻子,知道为何打你吗?”
“小、小人不知,将军饶命啊!”
“再打。”
牛鼻子又被摁着抽了起来。
“说谎欺瞒做伪供”这种事情,浪费公家的人力物力不说,还有可能把案件的侦破引入歧途。变向的帮助凶手逃脱制裁,并有羞辱执法者之嫌,向来最遭痛恨。
因此,虽然鞭笞是大唐刑讯逼供当中最轻的一种刑罚,但恼怒的不良人仅用随身携带的小小马鞭,也把牛鼻子抽了个痛不欲生。
真是下了狠手。
王烁一扬手,不良人收止。
“别、别打了”牛鼻子无力的趴着哼哼唧唧,“小人知罪了,小人全招了。”
王烁也很是不爽的闷哼了一声,“书记。”
赵无疾开始,执笔记录。这曾是他的老本行,干得轻车熟路。
牛鼻子用自己的衣角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汗,开始说道:“自打从胡娘子第一天嫁进冯家,我就替她惋惜。这真是遇人不淑,鲜花插了牛粪”
众人眼色怪异,谁要你说这个?
王烁暗作示意,让他说!
“后来,冯叙像对牲口一样的对她,隔三岔五的毒打,还任由她被自己带回家的狐朋狗友肆意轻薄。胡娘子几度想要轻生,都被我拦了下来。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她早晚死路一条。于是我就想办法,让冯叙休妻。”
“然后,你就成功了。”王烁用很官方的平静口吻说道:“想要将他岳父改葬到渗井之下,是你怂恿的吧?”
“不不不,绝对不是!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牛鼻子忙道,“是冯叙的相好,郑意娘怂恿的。那娘们儿也是个赌棍,输光了家产穷急了心,一门心思想翻本。他们真是,一拍即合!”
“老实交待,你是如何怂恿冯叙休妻的?”王烁的语气变冷了不少,不良人作势要动手。
牛鼻子吓得直哆嗦,忙道:“我对冯叙说,少夫人生了一副克夫破财的苦命相。还不如把她休了,和郑意娘夫唱妇随的双宿双栖。”
王烁冷笑,“你大字不识几个,还敢给人相面?冯叙竟然也会信你?”
“那阵子,冯叙特别信这个。”牛鼻子害怕的小声道,“于是我就找相熟的道人,学了几句能唬人的行话”
道人?
众人同时心中一凛,王烁问道:“什么道人?”
“就是几个游方的道士,来我们邸店投宿过几次。”牛鼻子道,“邸店虽是商人住宿和置换货物的地方,但也常有道人僧人前来投宿。一是邸店比逆旅客舍便宜,二是他们还能在这里成批的买走,更加便宜的日用杂货。”
王烁微一皱眉,“比如,他们常用的拂尘?”
“对,还有盐巴和茶叶这一类东西。”牛鼻子道,“因我浑号就叫牛鼻子,那些道人还跟我颇为亲近。他们但凡想要买点什么,都叫我去帮着张罗。”
王烁道:“那些道人什么来历?他们原属哪家道观,姓什名谁,年纪若何,长相怎样,来此何干。一一说来!”
“我我”牛鼻子都懵了,“我只知道他们就是附近终南山上清修的道人,每隔两三月就会来一趟邸店小住两日,办好了货物就走。他们年纪有老有少,有时还有女的。我也就只能张道长、王道长这样的称呼。”
“有男有女,有老还有少”王烁沉吟了一句,“那些人当真,总有一两个你特别相熟的吧?不然,你怎么向别人请教相面的事情?”
“那是我找一个,姓丘的道长问到的。”牛鼻子道,“他爱喝酒,小人就炒了一把黄豆买了一壶浊酒,从他那里弄到了几句派得上用场的话。”
王烁道:“你后来,还见过他没有?”
“见过。”
“几次?”
“经常。”牛鼻子说道,“他好像是在长安寻到了住处,经常就在城中到处晃悠,偶尔也来邸店看看有什么合用的货物,可以通知他的师兄师弟们前来采买。”
王烁问道:“冯叙认识他吗?”
“见过几次,也算认识。”牛鼻子说道,“但是冯叙好像,不喜欢这个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