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皇家禁苑芙蓉园。
至从李隆基当政之后,对这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建。园内宫殿连绵、楼台起伏,奇花异草、珍禽异兽数不胜数,将中华的园林建筑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这里,就是李隆基和杨贵妃以及大唐的皇族们,最为钟爱的后花园。为了能够非常方便的时常来此游玩,李隆基修了一座宽近百步的夹城,从大明宫途经兴庆宫直达芙蓉园,延绵十余里。
这里是皇家禁苑,一般的大臣很少能有机会来些畅玩。
但是安禄山,早已是这里的常客。
在陪皇帝畅饮了一番后,安禄山刚刚下去歇息,明日还要陪皇帝和贵妃一起去往骊山华清池,共沐新汤。
李隆基等他走远,又叫杨贵妃也先回房歇息,方才把等候许久了的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给唤了进来。
“情况怎样?”李隆基开门见山的发问。
陈玄礼心中稍稍一紧,皇帝问得如此急切,看来他对这件案子真是特别的关心祅祠里的动静那么大,我该怎么说?
“你几时也变得吞吞吐吐了?”李隆基对这位跟随自己四十年了的老心腹,有点不满。他从来都不会藏藏掖掖的,这是自己最喜欢他的地方。
“陛下,事情闹得有点大。”
“直接说!”
陈玄礼只好,原原本本的,照实说了。
至从上了年纪之后,李隆基许久不曾睁圆的眼睛,这会儿都睁圆了,“全杀了?”
“是,全杀了。”
李隆基连眨了几下眼睛,满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亚里斯和安禄山手下的三位胡商,还有他们的两百多扈从,全给杀了?”
陈玄礼抱拳拜着,低着头,“回陛下,的确是全给杀了。”
“我!”李隆基气极,拿起一个茶盏要摔。
“陛下住手!”陈玄礼连忙叫道,“那是贵妃最爱的越瓷!”
李隆基一怔,连忙小心翼翼的将它放下。但他立刻拿起了旁边另一个茶盏,毫不犹豫的叮咣就给摔到了粉碎。
“哼,朕摔自己的!”
陈玄礼在一旁哈哈哈的笑。
“岂有此理,你竟还笑得出来?”在四十年的老心腹和老哥们面前,李隆基倒是没有太多的君王架子,他气乎乎的道,“说,是不是你教唆那小子,那么干的?”
陈玄礼咧了咧嘴无所谓的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陛下,不就是几个沽名钓誉、为非作歹的胡儿吗,杀便杀了,有什么打紧?”
“我就知道,一定有你在背后捣鬼!”李隆基生气的指着陈玄礼,大声骂道,“你都六十多岁的人,怎么还像年轻时一样暴躁嗜杀?”
陈玄礼仍是淡定的笑笑,“臣是改不了这个嗜杀的坏毛病。但是暴躁嘛臣在陛下面前,始终略逊一筹。”
“你!”李隆基气得站了起来,“姓陈的老东西,信不信朕叫人把人狠揍一顿?”
“陛下是不是老了?”陈玄礼笑道,“自己揍不动,还得叫人了?”
“你放屁!”
“嗯,好像是有点臭”
李隆基直接被气乐了,“哎算了!”
陈玄礼在一旁笑着,小声道:“臣看到陛下这样子,心里着实,高兴。”
“你还高兴?”李隆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把朕活活气死了,你是不是还得摆宴庆祝?”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陈玄礼道,“看到今日陛下这样的情绪激动、暴跳如雷,臣仿佛是看到了当年那个雷厉风行敢作敢当、振臂一挥扭转乾坤的临淄王和太子殿下。”
李隆基微微一怔,“没来由的,说这些作甚?”
“陛下如今,宛如少年郎啊!”陈玄礼道,“臣,着实高兴。”
李隆基哂笑了一声,坐了下来,说道:“你是在拐着弯的,夸王烁吧?”
“陛下英明。”陈玄礼呵呵的笑,“臣这点雕虫小技,哪能瞒得过大唐圣天子呢?”
“你练了四十多年,拍马屁的功夫仍是这般的滥!”李隆基直接笑出了声,说道:“说,你为何要怂恿那小子,干出这种混帐事来?”
陈玄礼抱拳一拜,正声道:“那些人,该杀!”
李隆基皱了皱眉,“我知道你嗜杀。但是你从来不参与什么政事。那个亚里斯的背后担着多大的干系,你莫非不知道?”
“是,臣是知道。”陈玄礼道,“他富可敌国,他与诸多京管往来甚密,他还在西域和波斯商会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但是陛下,他再怎么样,还能大得过陛下你么?”
李隆基再次皱眉,“你什么意思?”
“他都敢于盗卖你心爱女人的墓葬,还敢践踏你制定的国家律法、杀戮奉养于你的子民、谋刺为你效忠的大臣了!”陈玄礼用很大的声音,带着一股军旅武夫特有的凛然气势,说道:“如此逆贼若不杀之,天理何容?陛下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