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炅已经把那三个祅祠派来的“内鬼”抓了起来,周生也没能幸免,被他舅舅捆了个结实,一起塞进了柴房里派人看管了起来。
现在,萧炅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了。如果只是受贿,那还好办一点。
如今的京城官场上,谁又敢说自己的手是干净的呢?对于这一点,想必圣人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所谓法不责众,萧炅只要主动向圣人承认了受贿并上交所收赃款,再又反过来全力协助王烁破案将功折责,想来问题也不会太大。
现在倒好,不仅闹出了行刺案伤着了安国臣这位禁军将领,自己养在府上倚为重用的亲外甥,居然还是一个同犯贼人。这要追究起来,他这个京兆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免罪了。
现在就看,所受处罚会有多重了!
这关键,还得看王烁的态度萧炅的内心真是无比崩溃,身为上司,居然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到了属下的手上!
安国臣还在接受急救,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
王烁就坐在那屋外的回廊下,手上握着那个被铁矢射得变形了的银鱼符,双眼之中精光奕奕。
萧炅带着他的女儿萧佩仙来了,摒退了闲人。
王烁瞟了他们一眼,继续想着案件的事情。
萧家父女二人走到王烁面前,突然对他双膝跪下。
王烁连忙站了起来,“萧公,这是何意?”
“萧某自知,罪责难逃。”
萧佩仙以额贴地的跪着,萧炅叉手而拜,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说道:“但是小女佩仙与府中上百条人命,都是无辜的。萧某肯请王公子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萧公言重了,快请起。”王烁道,“实话实说,王某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从来没有想过要为难萧公。相反,王某认定萧公不会是此案的元凶首恶,所以才会私下登门前来问请。没想到那些贼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当街行刺!”
“萧某知道,王公子的一番好意。”萧炅拜着不起,仍道,“但是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萧某身为京兆尹,绝对难辞其咎。京城的官场历来就是这样,锦上添花者大有人在,雪中送炭者寥寥无几。见到萧某人倒霉,便是一阵墙倒众人推。真是可怜了小女,和府中上百条无辜人命”
王烁心里有数,萧炅既然不是元凶首恶,那就不会太惨。但眼下他说得这么可怜也这么夸张,尤其还带着女儿一起来求情,用意无外乎就是送女儿,换平安!
只不过是大人物总会好一点面子,话不能说得那么直白罢了。
王烁的眼睛,不自觉的转向了跪倒在地的萧佩仙虽有几分姿色,不喜欢!
萧炅轻轻的碰了他女儿一下。
萧佩仙连忙抬起了头来,跪直了身子叉手而拜,“肯请王公子高抬贵手,仗义相助。从此以后,萧府满门上下都对王公子感恩戴德”
“慢着。”王烁道,“萧公,萧姑娘。你们大概忽略了,眼下最要紧的一件事情。”
“何事?”
“安国臣的安危。”王烁道,“如果他没事,一切都好商量,你们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哀求于人。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报歉,就算我现在给了你们承诺,那也不管用。圣人,绝对不会善罢干休!”
“王公子所言即是”萧炅点了点头,眼神定定的看着王烁。
王烁也回看着他。
两人心中,都明白了。
只有萧佩仙满面狐疑的看了看她父亲,又看了看王烁,心中一个劲的嘀咕: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萧公,萧姑娘,快请起。”王烁上前,一一将她父女俩扶了起来,再道,“贼人已经浮出水面,破案只是时间问题。我现在心头最大的事情,也是安国臣的安危。二位,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片刻过后,那位素有“名医”之称的医郎总算是忙完,从屋里出来了。
萧炅急忙上前问询,“祝神医,情况怎样?”
“性命,算是保住了。”祝神医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身上竟也全都汗湿了,“好凶猛的钩吻之毒,若非那位将军体格惊人,再晚半分动手医治,就都只能去找阎王要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萧炅长吁了一口气,以手拍额,大叫庆幸。
“萧公,他的性命虽是暂时保住了,但身上的箭伤至少也需百日精心疗养,方能痊愈。”祝神医道,“在下还需要一些特殊的药材,为他拔除余毒。否则就算他暂时康愈了,遗症仍是难祛,体格也会大不如前。”
“他可是一位禁军统领,体格就是他吃饭的本钱。”王烁忙道:“一定要彻底根除他身上的余毒,不能留下任何一丝遗症。”
“对,对。”萧炅连忙道,“祝神医,往后百日,你就只管全心料理安将军的伤势。需要何等药材你只管开口,就算是上天入地,萧某也要替你寻来。无论如何,一定要确保安将军康复如初。”
“老朽定当,竭尽全力!”华神医显然是累着了,连忙让药童扶他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