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显然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他说道:“二郎,你说的话在理。与其一味退让,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李林甫真不是你能斗得过的。安禄山你知道吧?”
“范阳与平卢两镇节度使,现在极受圣人恩宠,红极一时。”王烁道,“父亲,说到安禄山,你和他有仇隙吗?”
“当然有。”王忠嗣面色一沉,“当初我还在河东与朔方担任节度使的时候,安禄山借口出兵讨伐奚族,上书皇帝想要找我借兵,实际是想趁机吞掉我麾下的精锐兵马。”
“我亲自跑到范阳与平卢去私下探访了一番,发现安禄山的城防修得十分古怪,表面是上防着外敌,实际是针对中原方向。并且他私养了许多的精锐牙兵,私藏了许多的兵器,用心极其不臣!”
“因此我非但没有答应借兵,还上书皇帝言明安禄山包藏反心。可惜,圣人根本不予采信。”
王烁眉头一拧,“可如此一来,父亲就与安禄山结下了死仇?”
“没错。”王忠嗣道,“安禄山仗着皇帝对他特别的宠信,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面对李林甫,他连大气都不敢喘。每逢他听闻李林甫对他稍有微辞,就吓得六神无主大声惊呼我死也、我死也!”
“现在大唐的整个朝堂都被李林甫把控得密不透风,但有任何风吹草动,李林甫必然第一时间知情。往往是,反对者还没有将行动付诸实施,李林甫的屠刀就已经砍下了对方的脖子!”
“现如今,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几乎再无一人再敢与李林甫作对。”王忠嗣道,“二郎,你拿什么去跟他斗?”
王烁扬了扬眉梢,“拿皇帝。”
王忠嗣一怔,“你说什么?”
“李林甫的权力,完全来自于皇帝。他行,我也行!”王烁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王忠嗣愕然,“你怎么就能行了?”
王烁呵呵直笑,“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投其所好!”
“依我看,是狂拍马屁才对吧?”王忠嗣都乐了。
“父亲要这么理解,也未尝不可。”王烁道,“圣人已经花甲之年,他现在最大的追求就是享受。如果我们无法改变圣人的志趣,那就只能顺应于他哄他开心,然后再从他那里借点权力来花一花。父亲,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拿手好戏,吃喝玩乐,对吧?”王忠嗣笑了一笑,说道,“可如此一来,你最多也就只能成为圣人身边的幸臣,弄臣,甚至是佞臣。”
“管他什么臣,那也都比等死的强!”王烁两手一摊,“只要能得到圣人的信任,只要能遏制李林甫,只要能保住我们全家人的性命,我什么事都愿意去干!”
“包括残害忠良、祸国殃民吗?”王忠嗣的语气变得严厉。
“当然不包括。”王烁正色道,“父亲,我可是一个有底线、有原则、有节操的三有男人!”
“满嘴胡言乱语!”刚刚还板着脸的王忠嗣顿时笑了,“我信了你才有鬼!”
“父亲,让我去吧!”王烁诚恳的说道,“虽然我未必会成功,但不去的话,肯定一点机会都没有。”
王忠嗣沉吟了片刻,“容我三思。”
王烁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催逼。这么大的事情,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还是很有必要的。
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府里仿佛是来了客人。于是父子俩这一次非常重要的谈话,至此结束。
出门一看,王蕴秀正笑哈哈的骑着一匹白骆驼,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哥舒翰和王难得父子来了。
“哥舒将军!”当着众人面王烁没叫老哥,大步朝他迎上去,“来得正好,我有事情跟你讲!”
哥舒翰大概料到了王烁想说什么,连忙摆手,转身就走,“没什么好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