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走进幕府时,大校场上已经搭好了隆重的拜将台。四千先登精锐正在集结队列以助拜将仪式之声威,百余名大小将佐也正陆续赶到。
前不久拔刀相向、现在并肩而来的王家父子二人,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当然更多的焦点是集中在王烁的身上。
因为大家都已经知道,他即将出任收复石堡城之战的主将。
由于皇帝的特别关注,再加上石堡城的特殊位置,这注定是一场意义非凡的大战。
早在十几年前,一代名将信安郡王李祎曾用奇袭战法打了吐蕃人一个措手不及,拿下了石堡城。从此大唐拓地千里,并且瞬间扭转了此前针对吐蕃战事不利、被动防守的尴尬局面。
反观吐蕃,因为石堡城的丢失国内大受震动,惶恐不安。他们连忙派出使臣向大唐求和。从此,大唐与吐蕃之间数年没有战事。
信安郡王李祎因为这一项战绩,除了加官进爵封妻荫子,连先人都因他而蒙恩他的亡父李琨,都被朝廷追赠为吴王。这种待遇在臣子当中极为罕见,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现在,年仅二十岁的王烁,肩负起了当年和信安郡王李祎一样的职责,自然倍受关注。
众将难免猜测不休,如此重要的战事,皇帝怎会任命王烁挂帅,而不是他父亲王忠嗣?
那么很有可能,这根本就只是一出障眼法,实际指挥战斗的还是王忠嗣本人。毕竟“皇子挂帅、大将作战”这样的例子,本朝真是屡见不鲜。现在多玩一出儿子挂帅、父亲作战,也不为足奇。
这一看法,几乎快要在众将当中达成了共识。
另外他们想得更多的,当然是此战得胜之后的奖赏。为将之人刀头舔血以战为生,除开忠君爱国、理想报负这些难以名状的东西,实打实的功名利禄仿佛更令人动心。
当年李祎拿下石堡城所受奖励之丰厚,令人叹为观止。
如今同样的机会又摆在了眼前,谁还不想争取一二?
因此,众将无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够出现在王烁的点将单上。那或许就意味着自己能够收获相当可观的荣华富贵,甚至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宣旨拜将仪式还未正式开始,王烁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王忠嗣轻松自如,显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用“老师”的口吻对王烁道:“开战之前,揣摩与掌握属下的心思也非常重要。现在,你猜他们心中都在想一些什么?”
王烁笑了一笑,说道:“我估计,他们大概都在怀疑,我不是真正的主将。大概也都在猜测,谁会参与到此战当中来。”
王忠嗣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现在你又多了几分,担纲主将的资格。”
“父亲,我想问一下,这些人当中,谁会对我最有帮助?”王烁问道。
王忠嗣眨了眨眼睛,“你自己认为呢?”
这显然是要,再考一考王烁。
“要说作战能力,在场这些沙场宿将,想必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王烁道,“但我记得那一日在新泉守捉议事之时,父亲说过,河源军使王难得曾经参与过针对石堡城的战事。所以我认为,王难得应该能带给我最大的帮助!”
王忠嗣再度点了点头,“但是王难得是陇右第一猛将,资历太老名气太大。如果他参与了进来,谁都会认为这场仗实际上是王难得打的。”
王烁心中一赞,老王不愧是老革命啊,面面俱到想得周全。这也刚好,与我的用人思路不谋而合。
李晟和安国臣这些人都是我信得过的嫡系人手,但他们基本上都是资力不深和名气不大的河陇军界晚辈。哥舒翰虽然官居副使,但他刚刚才上位不久,实际上也是一颗军界新星。
唯独陇右第一猛将王难得,我既不想用,又不得不用。那有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呢?
王烁细作寻思之时,王忠嗣就耐心的等着。
片刻之后王烁心中一亮,皇帝用我挂帅的手法,何不现学现用呢?
于是道:“请问父亲,王难得可有子嗣从军于河陇?”
王忠嗣顿时笑了起来。
王烁不解,“父亲为何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