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八年158010月1日清晨,卯时初刻,鸟取城外,羽柴家的兵营里。
“今天鸟取城应该就断水了,不知道他们剩下的水能喝几天啊。”羽柴秀吉抬起头来望着阳光明媚的天色,嘴角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微笑,“天气不错,可千万别下雨啊。下一场雨,够他们顶好久了。”
“人算不如天算,真下雨了也没办法。”雨秋平刚刚从鸟取城后的久松山上下来,去视察千手尾成负责的工程。雨秋平在刚来到鸟取城山脚下时就要求惊蛰备的辅兵到鸟取城东南的久松山上建设一个炮台,同时整修上山的路,努力开辟出一条能把三磅炮运到半山腰的路,从而居高临下地直接轰击鸟取城城内在平地轰击鸟取城的效果实在是不好。半个月前,工程终于宣告完工,惊蛰备开始搬运火炮上山了。然而由于直江登平所负责区域的施工失误导致了突然塌方,惊蛰备不得不重新选址修建炮台,把炮台挪到鸟取城城东靠海一侧的山麓上,徒增了大量的施工量和距离,也失去了轰击鸟取城天守阁的最佳角度。千手尾成被直江登平气得不轻,把后者大骂一通后也只好认命。于是工期一拖再拖,直到昨天晚上才完成。想把火炮运过去,估计要中午才行了。
“你说如果不下雨的话,鸟取城能撑多久?”羽柴秀吉把下巴扬起的角度放低了一点,凝视着鸟取城的天守阁。
“你觉得呢?”雨秋平没有自己回答,而是先向羽柴秀吉问道。
“如果城中能有一个主心骨的话,说不定能撑一个月呢。”羽柴秀吉冷笑了一声,“可惜城里是一堆乌合之众啊,最多半个月吧。”
“你指的主心骨,是下定决心杀掉百姓来省水,甚至喝百姓的血的主心骨吗?”雨秋平没好气地问了一句,羽柴秀吉也识趣地没有回答,而是报以以一个“大家都懂”的笑容。
“依我看都撑不住半个月,甚至就两三天了。”雨秋平给出了一个比羽柴秀吉想象中最乐观的数字还有乐观的估计。但是后者转念一想后,立刻明白过来雨秋平话里的深意。
“你觉得城内要因为存水分配不均而内讧了?”羽柴秀吉问出这个问题时自己就先点了点头,“没错啊,尼子家和山名家有仇,浦上家和宇喜多家有仇,他们几家不久前还是互相厮杀的敌人,山名家还要提防宇喜多家夺城嘿嘿,不内讧都难啊。”
“我们能看出来的事情,吉川元春也看得的出来的吧。”雨秋平话锋一转,也将羽柴秀吉的视线从鸟取城引向了千代川对岸远处的毛利家军营,一字三星的旗帜正高高飘扬。
“红叶的意思是吉川元春马上要发兵给鸟取城解围了?”羽柴秀吉皱着眉头问道,“没想到会这么快啊,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鸟取城里渴得不行了毛利家才会动手。”
“我原来也以为这样的,不过吉川元春也不傻
。真到了那个时候,鸟取城内矛盾重重,他可就指望不上这随时可能自相残杀的13000友军了。吉川元春现在就发兵解围的话,鸟取城内的说军好歹还能派上些用场。”雨秋平也转过身来,和羽柴秀吉一起看向千代川西侧的毛利家军营。
“可他们拿什么解围?我的人、你的人和明智殿下的人已经在千代川东岸设下营盘,吉川元春难道敢带着人顶着两倍的兵力渡河强攻不成?那不是送死吗?咱们两千挺铁炮,能够他们喝一壶了吧。”羽柴秀吉用手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半渡而击,他们全都要倒在河里。倒也方便,直接冲下海了,都不需要我们来打扫战场。”
“嘛,可千万不要轻敌。对手是吉川元春这种层次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坐以待毙的吧。我先回去了,调整一下部署。”雨秋平轻咳了两声,随后拍了拍羽柴秀吉的肩膀道,“我会去个使者提醒明智殿下的,今天开始重视防备吧,吉川元春的进攻随时都可能到来。”
然而,还没等雨秋平和羽柴秀吉告别,两个人就都愣住了。
目光所及的千代川西边的毛利军军营里,忽然剧烈地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