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棋者胜负之形,虽国工有所不尽,而袖手旁观者常尽之。”————————【朝辞赴定州论事状】
汉建安十年八月。
长安,太尉府。
“你糊涂了不成!”刘虞惊怒不定的看着跪伏在身前的宗正刘邈,这个以往被他视为股肱的人,此刻在他眼里竟成了麻烦:“琅邪王的事既已败露,你还想老夫怎么搭救?那可是谋反!”
“刘公!”刘邈在地上涨红了脸,双目含泪:“琅邪王只是遭小人迷惑,少不更事,虽动过这样的念头,但从未做过什么!如今小人旁谮,意图构陷,所剑指者,又岂止琅邪王一人?刘公还望睿鉴,救人,也是救己!”
刘虞眼皮一跳,很快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说道:“难道你也参与了?”他很快又想起来了:“我记得了,当年朝堂给琅邪顺王治丧,你也跟着去过琅邪国。”
“在下岂敢!”刘邈惊恐的说道,还没等他解释,刘虞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当年的情形,在下早已如实禀告刘公,岂敢隐瞒!”
“那你为何说是‘救己’?”刘虞说道,神色不由有些惊疑,目光往一旁的长史赵该看去。
赵该想了想,故作轻松的说道:“宗伯稍安、切勿急躁,眼下我等一不知臧霸背后是何人指使,二不知圣意,最好是静观其变,如何能贸然行事?况乎此事涉及藩王宗亲,世有八议之辟,足下既是宗伯,真要议罪谳狱,必然会参与其中,届时我等再作计较不迟。”
刘邈张了张嘴,他隐约察觉这件事绝不止表面上那样简单,或许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是有人项庄舞剑,意在‘刘公’。可对方话说到这个份上,刘虞也是一副赞同的样子,刘邈也无法再说,只得点了点头,神色黯然的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赵该神色一变,立即附上前对刘虞说道:“如若事情牵涉过重,不仅琅邪王保不得,恐怕这刘仲远也……”
“我费这许多心思才让他接任宗正,为我助力,你现在不出一计,就先说这话?”刘虞大为不满道。
赵该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接着说道:“在下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太过蹊跷,臧霸本是涉事之人,他既然敢主动出首,所凭恃的绝不是在济南平定蛾贼的些末之功。若是背后果真有人指使,意图借琅邪王这个宗亲,引起国家忌惮,那刘公以后的处境……”
“我知道了。”刘虞重重的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刘邈到底与我情谊颇深,无论如何,我不能负他。”
“明公高义。”不管刘虞说什么,赵该总是满口答应,不像是前些时候离开太尉府的孙资,人虽然聪明,但太有主张反而不讨人喜欢。
刘邈知道刘虞当前的态度后,自然不会将全部的指望放在刘虞一人身上,琅邪王刘熙是他亲兄长唯一的子嗣,断不能有失,既然刘虞这里不能打包票,那么只能再找别的路子。
七拐八绕,过了晌午,他才来到宣平里的一处中等规模的宅邸,这宅邸门前只有孤零零的下马石,却没有高门大族喜欢在门口树立的阀阅,低调而孤寒,在贵人云集的宣平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刘邈却不敢轻视,他下车后整了整衣冠,舒缓了气息,在让门亭长通禀以后,很快,便有一个男人出门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