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璟不是宰相,他去世之后,卢家后辈都得守孝,尤其是卢孟达和卢仲彦兄弟,按制需要丁忧二十一个月。
天子和宋氏想打击卢氏外戚,依附于宰执的商贾们想瓜分丰收商行。
天心民意一同使力,卢氏兄弟没能夺情,老老实实丁忧守孝。
其后天子欲提拔宋延渥,陈佑依然能够压制宋氏外戚,但是已经有官员眼红陈氏门下商行,一帮子人想要趁机掀翻首相。
争斗了差不多半年,简弘彦罢相出为刺史,宋延渥被贬出京。
再之后陈佑进为尚书令,加文明殿大学士,一人身兼中书令、尚书令,直接把两省印留在身边。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宫府之争逐渐浮出水面。
而陈佑在兴国八年遭遇刺杀之后,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天子,即便参加朝会,也有亲信提前安排好护卫。
至于天子,从来不离皇宫,更是多次清洗内廷,唯恐竖宦宫人与外臣勾结。
师徒提防至此,着实叫人唏嘘不已。
天子基本上隔几个月就会尝试打压陈佑,然后被陈佑按回去,之后内廷就会有变动可能是天子主动调整,也可能是被迫撤换。
接下来天子就会安稳几个月,等待下一次机会。
如此循环往复,天子和陈佑都开始厌烦。
现在魏仁浦病重,相位即将有缺,上上下下都心思浮动,洛阳城内躁动不安。
陈佑带着儿子回府,一盏茶没喝完,沈义伦就跑过来了。
现在各家宰相门口基本上见不到排队候见的官员,沈义伦的马车十分顺畅的直达陈府正门,下车后被门房恭敬地迎入门内。
“顺仪来了?坐。”
陈佑十分亲和,沈义伦却不敢失礼:“义伦见过相公。”
郑重一礼,他才依言坐下。
陈佑轻敲茶盏盖,出声问道:“顺仪来我这边,是为何事?”
沈义伦连忙道:“回相公,义伦是为杜逆而来。”
所谓“杜逆”,杜延进是也。
陈佑闻言,眉头微挑,倏尔笑道:“怎么,顺仪也开始查案了么?”
沈义伦如今在户部,陈佑这话,虽是玩笑,却也是质问。
听了问话,沈义伦不敢耽搁,赶忙解释:“下官偶然听到一些情况,故来通秉相公。”
“仔细说来。”
“下官听闻,杜逆向与苏凤羽、党进友,常有往来吃酒。”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关系,很轻易就能查到。
陈佑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沈义伦跑来说这事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稍以思忖,他开口问道:“你可是遇到难处?”
沈义伦一听陈佑的问话,就明白陈相公还没想到其中联系,当即答非所问:“好叫相公知晓,党进乃蒋树臂膀,执掌京中兵马,不可不察!”
陈佑闻言沉默一阵,然后才缓缓说道:“我心中有数。”
顿了顿,露出温和的笑容:“顺仪你在户部,职责之重非是一般人所能比拟,你抓好户部,我就能放心。”
沈义伦也不知道陈佑到底听没听进去,不过陈佑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站起来躬身一礼:“相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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