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素不想欺骗老友,有没法明说。这事牵涉到郭娟,而且非常严重,他没法说。
其实原本把阿易弄得这么惨,他应该觉得解气。但是到了医院看到阿易他才觉得远远没有,他真的没感觉到什么大仇得报的感觉。反而还有这才哪到哪的那份情绪。
他原本没感觉到自己对郭娟又多么深厚的特殊感情,只以为自己是个义气中人。认识的好朋友,被人欺负了,自己单纯的想帮她出头而已。
这种事他上学时候就经常做,比他高年级的低年级的或者是同班的,只要他认识的,被人欺负了,他就会去帮他们找回公道。
就是理所当然认为应该去,事后也没什么感觉,主要是去了这个本身的意义,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找回场子了,或者对方道歉了,又或者对方不服气打起来,他都觉得无所谓。
他并不关心别人怎么样,哪怕他去帮助的人,他都不关心他们的内心感受,他在乎的其实只是自己。自己有这么做的一种需要,才是关键。好像这样帮助别人了,自己就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升华和满足。
但是郭娟这事,目前来看,远远不是这样。这事情他一直一个人压在心里,连郭娟本人都没去问过,但是他深深的有一种愤怒感。
如果不是杀人要偿命,付出的代价太大,他甚至想要了阿易的小命。他蒲素是个鸡都不敢杀的人没错,但是不代表他不敢杀人。那些恶棍,人渣在他看来远远不如一只鸡的价值。
接下来他和劲松聊了很多,比如他的婚后生活。劲松的老婆燕子,是个典型的军属家庭长大的质朴孩子。
这种军属不是首都那些太子党牛逼轰轰的二代,而是就是基层军队干部,扎根在山里营房的那种随军家属。
大概是随着她父亲调到南州没多少年,分配了一个安逸的厅级单位工作,连单位都不要去工资福利照样拿。所以,心思全都花在里家里。
燕子对劲松是百依百顺的。劲松自己的条件在南州原本算是出类拔萃,只是这两年改革的步伐越来越大,他父亲好像原本的老本行也做不下去了,开始买楼要做旅馆,保守经营,做着守成的打算。
所以原先的杨百万,现在也不算什么了。劲松自己是个不求上进的人,不是一点点不求上进,和在南州时期的蒲素相比都差的太远。
劲松的生活从早到晚就是喝酒,打牌,睡觉。据他说莫权还不如他,已经彻底堕落到过着每天钓鱼喝酒的日子。
燕子想要个孩子,劲松觉得自己还没玩够。他为了这个偶尔也和燕子发火,只是燕子一味忍让。劲松和蒲素某种程度上是一路人,在女人方面是只要有机会从不放过。
蒲素好歹还挑嘴,劲松和莫权他们则是拉到篮里就是菜。他们在南州的消费不低,按照蒲素的标准来看,同样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费的钱,完全可以搞点档次高的。但是他们从两元的舞厅带出一个人,都能带到很高档的地方消费一把。
其实一碗牛肉拉面大概就搞定了。好吧,最多加一份牛肉。再不行,就加个蛋,不能更多了。
蒲素不知道该怎么说,人各有志。自己做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大概也很傻,朋友的意义就是求同存异。
喝到一半他和劲松说,年底要给莫权在南州买套房。房子他用来结婚也好,还是想干嘛随便他。劲松则说他多管闲事,这事不该他操心,朋友就是朋友,真搞成那样以后反而不好相处。
就现在,他感觉味道也有点不对了、
劲松的话让蒲素蓦然警醒。当时喝酒来不及多想,他暗暗和自己说一定要记住,回头好好想想。劲松不可能莫名其妙突然和他说这样的话,这里必然自己做了什么让兄弟有点觉得不对了。
这一晚两人喝了不少,最后回去的路上蒲素开了敞篷,肆无忌惮的和劲松在车里唱着老歌。还好是半夜,路上没什么车也没警察,不然非得出事。
把劲松送到酒店,他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还没说要他的兄弟到底做些什么。
他的意思是让劲松小弟拍点儿童不宜的照片,再想办法让阿易看到。最好让他们两夫妻拼个你死我活。
算了,喝多了,蒲素也懒得再给劲松打电话,一路开回家,车子停在弄堂,连敞篷都没收起来,就开了铁门,人头马一看是他回来了,屁颠颠的跟在他后面,显然病情好转,否则没那么大精神。
蒲素索性在客厅抱着人头马又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阿嬢喊起来,硬让他上楼去床上睡。才放下人头马,迷迷糊糊的爬到床上,抱着孙莉再次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中午,等他起来,才发现孙莉今天没去学车。
“你不是周六去学车吗?”蒲素问她。
“不去了,明天就考试了,大路考。”
“啊?这么快?
“能考上吗?”
“教练说了,我和郭娟一人给200,包过,钱不是他们收,是给考官的……”
孙莉说的东西,蒲素也清楚。当时每个驾校都有专人搞公关,负责搞定跟车监考的。具体怎么操作的,学员不用管,但是如果当场表现不好,给点钱,驾校就负责搞定了。
这种事是三赢,三方都有好处。驾校通过率低,成本增加是一点好处没有。学员自然是不想受罪,一次性拿到驾照最好。至于收钱的那边,就更不用说了。
“你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早上还一股酒味,和谁喝的?几点回来的?”
孙莉问着蒲素。
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蒲素就拉着孙莉在房间里坐下来,和她坦白了。
他当然没和她坦白自己和余青的事情。他把郭娟的秘密告诉了她。这种一个人压抑的痛苦长久不能释放,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而且,他终究是做贼心虚。昨晚自己的事情也确实很是羞愧,借着这个机会都宣泄出来了。
听了蒲素大概说的郭娟在香山的遭遇,孙莉也是不敢相信。对于这个学姐,她们同学了确实有很多传言,但是说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这个版本。
“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标和我说的,在香山的时候,和我在富华宫喝酒说漏嘴了……”
“那和昨晚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蒲素已经不大想说了,但是既然开了头,也没办法再继续瞒下去了。于是他一五一十和孙莉托盘而出。
“不会出事吧?”
孙莉摸着蒲素的肩膀说道。
“出不出事也都这样了,不弄我不舒服。”
“那你今晚叫劲松来家里吃饭啊,既然都来了……”
“你最好还是装不知道吧,这事谁都不能说,特别是郭娟自己,不能问……”
“我知道的。她怎么这么可怜啊……”
“哼,她是可怜。你要不是遇到我,也不一定比她好到哪去。”
蒲素撇了撇嘴。说到这里他对老夏他们的学校也是一肚子怨气,这什么学校?
就是把学生当摇钱树,什么事都不管。孙莉也曾经差点在华富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