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没想到秦素还有这样一面,一时间竟是没有回过神来。
秦素把书放回书匣,又把书匣送回了原位,继续打量。她发现这些书架其实也作了分类,儒家的放在一处,道家的放在一处,法家、墨家等放在一处,而且每一层都按照经史子集做了分类,可见当年李玄都当年没少用心思,仅仅是整理了这些书,就是个浩大工程。
李玄都轻声道:“这些书都是二师兄给我买的,那几年,二师兄将齐州几家书坊刻印的数差不多买了个遍,书不便宜,尤其是这种套书,就算不是孤本珍本,价格也是不菲。寻常秀才举人,多是要借了旁人的书后自己抄录而成。我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这么多书,可见我哪怕失势,也还是比绝大多数人更为幸运的。”
秦素点点头,忽然问道:“我们明天才去北海府,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怎么样?”
李玄都自无不可,不过还是提醒道:“这里只有一张床,我当初可没想过在这里成家立业。”
秦素脸色微红,白了他一眼,留下一句“你在书房睡好了”的话语之后,径自往卧房去了。
李玄都站在原地,环顾满屋藏书,不由摸了摸下巴。
红袖添香夜读书倒也不错。
至于那夫妻之事,且不说秦素害羞腼腆的性子,就是规矩礼法,也不容许他做出婚前苟合的事情来,既不好听,也没那个必要。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
两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思,不过李玄都还是去后面的菜圃拔了一棵大白菜,伙房里柴油酱醋一应俱全,他亲自下厨做了道醋溜白菜,与当初在太平宗吃的“清水白菜”自然是天差地别,不过这却是李玄都身上所剩不多的烟火气。
现在的李玄都,没有烟火气,当然也没有什么仙气,更多时候是暮气,偶尔有杀气,所以秦素还是很领情的,搬出一张桌子,两人就在院子里相对而坐,全然不顾寒冬腊月的天气,倒像是夏日时节,分食了这盘白菜。
秦素看着安静不语的李玄都,说道:“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多年的辟谷功夫算是毁了个干净。”
李玄都笑道:“到了天人境之后,辟谷与否已经影响不大了,就算吃点东西,也是消化个干净,又何必在意?”
秦素不讲道理道:“那也不行,反正是毁了,你得赔我。”
“好吧。”李玄都点点头,“我可以帮你,把刚才吃的全都吐出来。”
秦素好气又好笑,李玄都总是这般不按套路出牌,要是因此以为李玄都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那可是大错特错了,这家伙就是故意这么说,趁机“调戏”自己。
秦素玩笑道:“怎么,你还要给我一拳?那我可要喊了,清平先生打、打……”
秦素忽然意识到不对,最后几个字却是说不出来了。
李玄都替她说道:“打什么?打老婆吗?”
大晋年间有诗云:“老婆心急频相劝,令严只得三日限。我耳已聪君不割,且喜两家皆平善”,诗中的“老婆”二字便是指代自己的妻子,一直沿用至今。
秦素脸色通红,索性不搭理李玄都了,直接起身往卧房走去,然后把门牢牢闭上,哪怕两人都知道这木门什么也挡不住。
李玄都没有去书房,独坐片刻之后,起身离开小院。
一夜的时间,应该足够他去一趟龙宫洞天。
他仍旧记得师父脱胎换骨时的病症便是因为进入龙宫洞天而落下的,所以便不带秦素一起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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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