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苏蓊多么不情愿,她终究不敢忤逆老祖宗的意思,只能起身带着李太一离开此地。李太一倒是没有故意为难苏韶,他正好也想看看这处圣地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
两人离去之后,苏蓊起身道:“公子请随我来。”
说罢,她径直离开玄海殿,李玄都紧随其后。
然后两人一路来到了羽化台下,苏蓊停下脚步,望向云气自生的羽化台,神情有些复杂。
李玄都负手而立,心思随意发散。
他忽然在想,如果自己日后飞升,那么应该选择在什么地方合适?是终南山?还是昆仑山,亦或是东海三仙岛、太白山的大荒北宫?
过了许久,苏蓊忽然开口道:“公子恩情,妾身感激不尽。”
李玄都也随之回神,摇头道:“谈不上恩情,不过是履行诺言罢了。”
苏蓊微笑道:“妾身说的是公子保全了苏家,不管怎么说,妾身都是苏家出身。”
李玄都不置可否:“夫人有话不妨直说,不如绕来绕去。”
苏蓊点了点头:“既然公子这么说了,那么妾身就直言了,妾身感谢公子出手,也希望公子能在日后适当地出手照拂一二。”
李玄都道:“我说过,我会担下儒门的责难,不会使儒门迁怒于青丘山洞天。”
苏蓊却是摇头:“虽然妾身脱困时间不长,但这段时日以来,也算对当今天下局势有些了解。在妾身看来,儒门已经是外强中干,未必敢与公子直接开战。如果开战,胜了还好,败了对于儒门的威信将是致命打击,被儒门压制的各方势力都会揭竿而起。可儒门不想与公子开战,也要有一个台阶,给天下一个说法,说明儒门不是怕了公子。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儒门只要宣称吴家父子是被青丘山害死,他们便可名正言顺地对青丘山出手,如此既避免与公子开战,又维护了儒门的脸面。”
李玄都没有反驳苏蓊的说法,只是说道:“所以夫人希望我照拂一二的意思是……”
苏蓊沉声道:“若是儒门对青丘山洞天出手,希望公子能直接出手干预。”
李玄都没有裂开答应下来,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苏蓊叹息道:“虽然公子无意青丘山洞天,但此时青丘山洞天已经再无其他路可走了,从公子出手的那一刻起,这个局面就已经注定。”
李玄都思考了片刻,还是摇头道:“我无法答应夫人,正如夫人所说,儒门对上道门,没有必胜把握,可反过来说,道门对上儒门同样没有必胜把握,如今的儒门和道门就像麻杆打蛇两头怕,谁也不敢贸然动手。而且青丘山狐族终究是非人之属,若是儒门以此大做文章,不仅道门会陷入被动之中,我更无法向道门中人交代,我们与儒门开战到底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狐族,道门中人会如何想?”
苏蓊无言以对,露出失望的神情。
李玄都沉吟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求人不如求己,若想守住青丘山洞天,最后还要靠狐族自己。”
苏蓊一怔,迟疑道:“公子的意思是说……”
李玄都淡笑道:“我的师弟成为青丘山的客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两家也算是亲家,那么我和夫人之间的约定也不是不能更改。”
苏蓊立时听出了李玄都的言外之意:“公子同意我暂不飞升?”
李玄都道:“不过我有个条件,夫人不能轻易离开青丘山洞天,并且要给我一个类似于‘心魔誓言’的凭证,这个凭证不会威胁夫人的性命,却能保证夫人不会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知道这个条件有些苛刻,所以我并不强求夫人答应,夫人仍旧可以选择飞升离世,我也会遵守承诺,一力承担杀死吴家父子的责任。”
苏蓊陷入沉思之中,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李玄都也不催促,只是背负双手,望向近在咫尺的羽化台。
苏蓊沉思了许久,最终脸上露出坚定之色,说道:“好,我答应公子的条件。”
李玄都略感意外,不过还是问道:“不知夫人的凭证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