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礼之后,文鸿成将两位天潢贵胄请进了大堂,分而落座,玄真大长公主并不开口说话,而是看了唐王徐载诩一眼。
徐载诩无奈,只得开口道:“本王此来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口谕,接管五城兵马司。”
文鸿成刚刚坐稳,立时又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王爷说什么?”
徐载诩本就心中憋屈,此时被文鸿成一顶,心中那股憋了许久的火气立时翻涌上来,重重冷哼一声:“文侍郎是聋了吗?”
文官清流向来是以不屈权贵博得直名为荣,这才有了骗廷杖的风气,文鸿成被徐载诩这不客气的话语一激,那股文官特有的“傲气”也涌上心头,直愣愣地顶了回去:“下官耳朵不好使,请王爷再说一遍。”
徐载诩猛地一拍椅子扶手:“你放肆!”
文鸿成一拱手:“还请王爷见谅,休说太后娘娘的口谕,就是太后娘娘的懿旨,也无权接管五城兵马司,想要本官交出兵权,非要皇帝陛下的圣旨不可。”
徐载诩本就是后党之人,没少与帝党之人打这种口水仗,立刻说道:“如今是太后娘娘训政,皇帝陛下还未亲政,岂有不认太后懿旨只
认皇帝圣旨的道理?你将祖宗国法置于何地?”
文鸿成当然知道徐载诩说的是正理,可如果事事都按正理来做,皇帝陛下也早该亲政了,分明是后党之人不讲规矩在先,他咬了咬牙,说道:“那好,就请王爷拿太后娘娘的懿旨来看!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交接兵权这样的大事,总不会是一道口谕,总要有文字和玉玺大印才行!”
徐载诩冷冷一笑:“一个兵部侍郎,也敢如此顶撞本王,再敢多嘴,本王立即将你革职拿问!”
文鸿成大笑一声:“我做的是朝廷的官,不是王爷的官,我吃的是皇上的俸禄,不是王爷的俸禄,王爷想要革我的职,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
徐载诩针锋相对道:“你还知道你做的朝廷的官?这五城兵马司不是本王的,也不是你文鸿成的,这是朝廷的五城兵马司,现在朝廷让你交权,你却不交,是何居心?该当何罪?”
便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喊杀之声,紧接着有一个小吏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顾不得什么礼数,大声道:“祸事了,祸事了,青鸾卫杀进来了!”
文鸿成闻听此言,大惊失色,然后猛地望向徐载诩,伸手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谋反!”
他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手指更是不受控制地在徐载诩眼前乱晃。
徐载诩心中不耐,喝道:“来人,将这个藐视太后旨意的乱臣贼子拿下!”
话音方落,景修已经出手,一拳打在文鸿成的后心位置上。
文鸿成被儒门安排在如此紧要位置,自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有浩然气在身,正要反抗,秦不一、秦不二也纷纷出手,便是李元婴也不是三人联手的对手,文鸿成又如何能敌?瞬间便被打成重伤,倒地不起。
一直不曾说话的玄真大长公主开口道:“留他一条性命。”
正要将文鸿成毙于掌下的秦不二猛地收手,改成一记手刀砍在文鸿成的后颈上。
玄真大长公主望向唐王和景修,道:“两位速去接管兵权,按照计划行事。”
……
很快,龙老人便知道纰漏出现在什么地方了。
有直属于七隐士的书社传书,禀报如今城内乱象。
首先便是唐王徐载诩带领青鸾卫都督府的人手接管了五城兵马司,并下令封锁九门,全城戒严。
然后就是后党中人暗中蓄养的死士和临时召集的江湖散人攻打几位帝党重臣的府邸,虽然儒门麾下的书社已经前去救援,几位重臣都安然无恙,但这些重臣们显然受到了些许惊吓,认为这是后党发难,意图重演天宝二年的帝京之变,要求儒门立刻反攻后党。还有人请求面见几位大祭酒和隐士,若是大祭酒和隐士仍旧无动于衷,他们便要自行其是,免得重蹈当年四大臣的覆辙。
龙老人看完这封传书,将其交给另外两位隐士。
三人尽皆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赤羊翁才长叹一声:“这是在倒逼我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