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大堂上方悬挂着一方牌匾,只有四字:“声闻于天”。与大真人府如出一辙。
不过大真人府的“天”是指太上道祖,而司礼监的“天”却是说帝王了。
走进司礼监大堂,杨吕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原本侍立在此地的众多宦官纷纷退下,只剩下杨吕和谢雉二人。
杨吕开启了一道暗门,走入其中, 谢雉紧随其后。
暗门的另一边是一座密室,视野豁然开朗。
在两人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沙盘,囊括了两京一十九州,除了大小城池,山川、河流、湖泊、密林、戈壁、大漠、草原也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有肉眼可见的气息流动,让人一目了然。
杨吕感叹一声:“这是当年帮助太宗老爷修建帝京城的地师所留,天下间独此一份。齐王觊觎多时了,可惜一直到飞升也没能得逞。”
宫廷的规矩,宦官凡提及皇帝,对历代先帝,均以庙号相称。比如太祖皇帝,称“太祖老爷”,宣宗皇帝,称“宣庙老爷”,世宗皇帝,称“世庙老爷”;而对“今上”,则称“万岁爷”。“老爷”二
字淡化了所谓的君臣之别,更能凸显宦官的家奴地位,也显亲近,与外臣截然不同。不过在正式场合和书面用语,还是以“陛下”、“皇上”称之。
谢雉身为真传宗的传人,对于许多密辛知之甚详,不由眯眼望去,目光最终落在沙盘的帝京城位置,此时的帝京城中有几个巨大的光点重叠在一起,光芒几乎遮掩了半个帝京城。
杨吕轻声解释道:“一个光点就是一位长生之人,如今的帝京城倒真是‘卧虎藏龙’。”
谢雉冷哼一声,说道:“杨公公,快些开启大阵。”
杨吕点点头,一抖大红袍袖,从袖口中依次飞出六枚印玺。
正所谓天子六玺,分别是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皆是玉螭虎纽,以武都紫泥封之。
六玺功用各不相同,凡封诸王公侯及百官用皇帝行玺,凡赐诸王公侯及百官书旨用皇帝之玺,凡兴兵征战用皇帝信玺,征召大臣用天子行玺,策拜外国事务用天子之玺,事天地鬼神用天子信玺。
大魏武德十一年,穆宗皇帝驾崩于西苑的烟波殿中,当时太子年仅十岁,注定难以执掌朝局,故而穆宗皇帝遗命以内阁首辅张肃卿为首的四位内阁大学士为顾命四大臣,辅佐幼主,同时为了制衡顾命四大臣,穆宗皇帝又命司礼监和印绶监将天子六玺交予皇后谢雉掌管,一应诏命圣旨,必须有玉玺加盖,方能生效。
其实这六枚印玺不仅仅是象征着权柄,也是开启大阵的关键钥匙。当年穆宗皇帝是把大阵交给了谢雉,让儒门深以为憾。
杨吕一挥袍袖,六枚玉玺分别落于沙盘上的昆仑、南山、中岳、五行山、帝京、渤海府位置。
单纯以权柄而论,自然是皇帝信玺为重,几乎是天下间权柄最重的物事,无论兵部也好,还是大都督府也罢,只要涉及征调兵事,都需要盖上此方大印。
不过以蕴含气运而言,却是以敬天祭天所用的天子信玺为最。世宗皇帝一意玄修,满朝文武为了迎合皇帝,每每有所谓祥瑞现世,便要齐上贺表,而贵为群臣百官之首的首辅阁揆,还要撰写青词。以紫金钵盂盛放朱砂,加上票拟所用的“枢笔”,在各种珍贵树叶秘制的青纸上,用最顶尖的馆阁体写下鲜红的祭天骈文。待到青词写好,焚祭上苍之前,便要在青词上盖上天子信玺,以示人间天子之诚意。
故而皇帝信玺落于帝京位置,天子信玺落于昆仑位置。
随着六枚玉玺依次落下,三大龙脉之一的北龙被点亮,大放光芒。
与之同时,一圈巨大的无形涟漪以三大殿为中心向外浩浩荡荡扩散开来。
皇城之中,普通人之人一无所觉,中三境之人只是感觉周围的灵气浓郁了许多,归真境宗师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天人境大宗师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仿佛身陷沼泽之中,又似是身在水中,大受限制。
至于长生之人,则是如负重山,便是腾空飞掠,也难以做到。